“王爺,一位自稱平陽郡主的姑娘,說是……是要來請您一道去用晚膳的。”
說話的,是剛從外麵和桃枝一起回來的白茶,兩個小丫鬟畢竟是少女心性,許久沒有出過王府了,而今好不容易出去一次,就像真的被放飛了的鳥兒,一接觸到新鮮的自由空氣,就有些忘乎所以,所以從午時到了太陽落山的夜幕,才遲遲而歸。
不想,兩人剛一回來,就恰巧的碰到了正在南苑的院子外,與看院子的親衛糾纏著的平陽郡主。
兩人頗為詫異,畢竟這兩日府中關於自家王爺與這平陽郡主的事情也同樣傳的沸沸揚揚,但畢竟都隻是傳聞,不過是捕風捉影的東西,連真人都沒見過,那這股子熱聞自然很快就消退了下去,哪裏有王爺親自照看屋裏那位來的傳聞熱度?
兩個丫鬟很少離開杜嬤嬤的身邊,所以一般都是呆在自己以前的院子裏伺候幫襯著杜嬤嬤,很少有出來,和府裏其他的人有過多的接觸。
可今兒個不同,杜嬤嬤不在,許多事情又需要有人做,自然隻有兩個丫鬟自己去親力親為,而正是因為杜嬤嬤不在,那些平素想親近這兩個丫頭的其它下人,就開始沒有顧及的和兩個丫頭套起了近乎。
這不,就是一個進帳房取銀子的工夫,她們兩個就很快得知了很多的事情,譬如外頭與王爺傳的火熱的舊情人兒平陽郡主,譬如又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的,和自家爺曖味不清的水玉公子,更甚,南苑裏頭住著的那位,還就是傳聞中,那個和自家王爺打得火熱的水玉公子——
白茶和桃枝當時是很震驚的,幾乎不敢相信那些嘴碎下人的議論,因為,畢竟還有水玉特意吩咐她們去外麵買女裝的先入為主,於是怎麼都覺得,這一位,應該不會是傳言中居然和自家爺曖味不明的那什麼公子。
兩人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出府了,因為外新鮮,這些擱在腦子裏怎麼也想不明白的煩擾也就很快煙消雲散了,沒曾想,這高高興興的一回府,就會遇到了這位正和王爺鬧非議的平陽郡主,這一時震驚平陽郡主居然也在府裏的同時,兩個丫頭又是一陣不清不楚渾渾噩噩,就這麼乖乖聽話的進了院子,到了正在院子茶花樹下,發呆的自家王爺跟前稟報著。
未等燕楚從走神中回神答複白茶的稟報,屋子裏的水玉,卻是隱約聽到了白茶的說話聲。
原來院子裏說話的聲音倒也是不能清楚的傳到屋子裏的,可這回不一樣,為了透透氣,從用過午膳後,水玉就將朝向院子開設的那扇菱花窗打了開,名其曰,是為了透氣兒賞院中白梅。
可隻有她的潛意識裏最清楚,她那麼多扇窗戶都可以開,為什麼就偏偏開了這一扇,隻是她自己不肯承認,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為了能一眼就看到某個人回來的身影。
這扇窗戶就這樣開著,直到現在夜幕降臨,也沒有關上。
於是,這會子白茶在院子裏頭的稟報聲,便隱約略有清晰的,毫無阻礙的就傳到了水玉的屋子裏。
大概也是因為平陽郡主這四個字對水玉來說,有著很不一樣的寓意,這不,白茶剛一說起,她就好像被觸動到了什麼似地,馬上抬頭就望向了窗外。
冷薄的目光,就穿過了沒有任何阻擋的空窗,落在了院子裏,隻給了她一個背麵的,坐在輪椅上的清瘦背影。
她看不見他的正麵,不知道他現在是怎樣的表情,但他背影透著的蕭瑟,卻刺痛了她的眼睛。
也不知道當時生了一種怎樣的力量和信念,她就像魔怔了一樣,猛地從榻上站了起來,依舊顧不得穿上鞋子,飛奔似地往那扇打開的空窗而去。
之前的如鯁在喉好像頃刻被什麼衝破了一般,她張大了嘴,想對他呼喊,“不……。”
“嗯。”燕楚頭也不回的,給了白茶一個不鹹不淡不輕不重的答案,遂,將輪椅徑直朝院門外推去,一刻未停。
可他卻不知道,他這樣僅僅的一個字眼,將一個正在目送他離開的人的心,瞬間打進了深淵裏。
水玉自從隻說了那一個字之後,就再也說不出旁的了,麵部的五官,還有微張開的唇,全都僵硬在了臉上,同時,還有她整個人,也一同僵在了窗前。
後來,她就是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僵硬,目光呆滯而空洞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漸遠漸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白茶和桃枝是被驚愕的,一直立在了那顆樹葉長青的老茶樹下發呆,直到看不見了自己王爺的身影時,兩人才麵麵相覷。
當先憋不住話的還是桃枝,甚至臉上還帶了有些鄙夷,撇了撇嘴,“王爺這是做什麼,難道還想腳踩兩條船,金屋藏雙嬌不成?明明都已經有了可以當王妃替身的屋裏頭那位了,居然還和一個已經成親的郡主在那……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