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能怪她多想,實在是今天的子卿,著實有些怪異的過了頭……
以前還從來沒有跟她說一聲就悄無聲息要走的先例,就算留下字條,也不會寥寥數字,態度有種說不清的冷淡,況且在來時,他自己也說把莊裏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他留在莊子裏一一的處理。
如此這般,怎麼看,她都覺得子卿,仿佛……有點像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然而,信封和信箋上的字跡確實是他的,有些字的末尾都會有勾起,中間部分會有筆墨加強,如果真是有人模仿了他的自字跡,那這個人得多厲害?
最重要的是,信紙是子卿喜歡的折法,這信上也有著淡淡的梨花香,那是子卿慣用的一種香,不過並非刻意塗在信紙上的,而是他常年用這種香,久而久之,身上也就帶了些,這信紙就是因為被他的手指觸碰過,才會遺留下這個香味。
最後一點,子卿還有一個習慣,就是在寫完字後,總是喜歡用燭火烘烤,不喜歡自然晾幹。
雖然這信封和信箋上的字跡被烘烤過的感覺不是很明顯,但仔細一摸,就能摸得出來,而這,也一樣是子卿喜歡的,不輕不重的火候。
這樣一個又一個特點統共加起來,就已經足以證明,確實書信沒有偽造的成分。
但是……
“研磨。”水玉眸光一動,繞過蘇嬤嬤,走向了燕卿窗前用的那張書桌。
蘇嬤嬤一呆,隨之應了一聲,趕緊跟了過去,開始拿起來石墨研起了磨。
水玉這一次很匆忙,很快就在一張信箋上寫好了自己要寫的字,然後吹幹後,就對折好,裝進了一隻信封。
待將信封上完火漆,她便將這封信遞到了蘇嬤嬤的麵前,很嚴肅的說,“去找添香樓的掌櫃,趕往山莊,八百裏加急。”
蘇嬤嬤吸了一口氣,鄭重的將信封接到手裏,如視珍寶般的揣進了自己的懷裏,“誒,奴婢明白!”
應聲說完,蘇嬤嬤便不耽擱的就往屋外疾步走去,不過才剛走到門口,她又急急的頓住了腳步,有些不安的扭頭看向了水玉,“可,可是要去平陽郡主府的,奴婢……”
水玉屈指撣了撣廣袖,衝蘇嬤嬤一記安心的微笑,“我一人應付的來,你且去吧。”
其實,她本來也沒有打算一定要帶蘇嬤嬤去平陽郡主府的意思,畢竟一個翩翩佳公子去參加別人的,身邊卻帶著一個半老徐娘的嬤嬤,那算是怎麼回事?
她又不是以女兒家的身份去的!
蘇嬤嬤是不理解水玉腦子裏的想法的,再說她也是頭一回進京,頭一回要去接觸那些顯赫貴人,哪裏知道那些有錢有權有身份的人,那些規矩是怎樣的?
隻是聽水玉這個主子都這麼說了,她自當是要去照辦的,“好吧,那奴婢……這就去了。”
說著這話時,蘇嬤嬤的臉上,有那麼一些失落的樣子。
她一個村婦難得進京看個大場麵,好不容易有機會去看了吧,結果又泡湯了,多少是有些小鬱悶的。
水玉見她如此,嘴角微勾,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蘇嬤嬤無法,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待蘇嬤嬤離去,水玉嘴角勾起的弧度,立刻就垮了下去,麵上漸染陰霾,“今天你們可一定要來啊,父親大人,貴妃妹妹們……我可是好久都沒有見過你們了,還真是怪想念的呢。”
說著話,搖著手裏的那柄青玉雕琢而成的折扇,風姿綽約的踱步,離開了燕卿的屋子。
一路徑直出了院子,就見院門口早早就有車夫停在了外頭。
“張伯。”水玉微微頷首,主動對這老人家打了一聲招呼。
車夫張伯受寵若驚的應了,客客氣氣的給水玉掀開了車簾,“莊主您請,您請——”
水玉道了一聲謝,姿態瀟灑的鑽進了馬車。
坐好後,車夫張伯立刻鞭打起了馬臀,駿馬長嘶一聲後,便撒著四蹄,開始在擁擠狹小彎彎繞繞的小巷裏,遊刃有餘的穿梭了起來。
平陽郡主府,也是位於城南一帶,隻是比起這些僻靜偏寒酸的地段,平陽郡主府的那邊兒,明顯要上檔次的許多。
是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偏偏這個天上地下,也不過真是一街之隔。
出了深深小巷之後,幾乎隻用了半盞茶的功夫,水玉乘坐的馬車,就已經安安穩穩的停當在了平陽郡主府的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