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是懊惱的,明明這些天兩個人都像是彼此默契的對二皇弟燕卿絕口不提,所以兩個人就好像當這個人沒有存在過一樣,可現在,他卻該死的口誤,自己好死不死的把燕卿又給扯了出來。
但其實更多的,他是惱火,是憤怒,是嫉恨的。
原來不是什麼都不說,有些事就會不存在,原來有些人不是不提及,這個人就沒有出現過。
就算是他的弟弟,在感情麵前,燕卿更多的是他的敵人,是他如鯁在喉,怎麼都不可能忘記的恥辱。
兩個人之間……終究是隔了這樣一個人。
而胭脂雪沒想到,自己現在委曲求全到了這個份上,燕楚這個混球,居然還不相信她,還在自顧自的在那胡說八道,真是要氣死她了!
她是可以解釋,可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如果她編造謊言說她純粹隻是相幫子卿奪位,怕是隻會惹燕楚這混球更會疑心她撒謊,覺得她別有用心……
一時間,胭脂雪氣燕楚的小人之心,又懊惱自己的無能為力,一氣之下,一把掙脫了燕楚的懷抱,從他腿上猛地起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屋子裏走去。
燕楚沒有去追她,也沒有開口挽留,任她掉頭離開,雙眼冷冽漠然的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才痛苦的雙手抱住了頭……
兩人這樣一番鬧騰下,午膳沒有繼續再一起吃過,胭脂雪一直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不出來,而燕楚則在院子裏呆坐了一個晌午。
待到下午時分,燕楚便離了小別院,到了晚上都沒有再回來過。
主子之間是否鬧了矛盾,是否出了問題,身為仔細的奴才,大都是能感應的到的。
譬如杜嬤嬤這樣的人精,就很快的覺察出了,兩位主子的不對勁。
在屋外的長廊上,杜嬤嬤特意小聲囑咐了三個正要往屋裏送去晚膳的小丫鬟一句,“王妃怕是又和王爺鬧了別扭,你們一個個的都警醒著點兒,千萬別出什麼紕漏,要是惹到了主子不快活,仔細你們的皮!”
三個小丫鬟麵麵相覷一番,從各自的眼裏都看到了無奈,可是她們又不能做什麼,隻好各自偷偷籲了一口氣,紛紛點頭。
杜嬤嬤對自己親自教出來的丫頭還是很放心的,又在這樣一番提醒下,知道她們不會多嘴多舌,定會小心謹慎,這才放心的讓她們魚貫入了屋子。
屋子裏,胭脂雪出乎意料幾人意料之外的平靜,不吵不鬧,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還很有心情的坐在軟榻上,挑燈縫著手上的一隻虎頭帽。
那是小孩兒才會用到的虎頭帽,小小的,巴掌大的樣子。
杜嬤嬤本想上去湊湊話,沒想到還沒開口,那廂的胭脂雪,就已經看了過來,視線直指她,隨即,笑容滿麵的對她招了招手,“嬤嬤您來的正好,我從來沒縫製過這些小東西,正想請教請教您。”
“噯喲王妃啊,這種事怎麼要您親自做呢,快放下放下,小心熬壞了眼睛!”杜嬤嬤一拍大腿,一邊大呼小叫緊張兮兮的說著話,一邊忙上前把胭脂雪手裏的虎頭帽就要拿過來,視線卻是不著痕跡的觀察著胭脂雪的言行舉止,想從裏頭看出個所以然來。
胭脂雪卻是沒讓她得逞,雙手往身後一背,把手裏的虎頭帽藏在了背後,不讓杜嬤嬤奪走,仍笑著打發杜嬤嬤,“總是想自己做些給自己的孩子,嬤嬤你就別阻止我了,可好?”
之前在去羅刹國的船上,那段時間實在是冗長不好打發,她便時常看流蘇做這些刺繡的活計,看的久了,她便心裏就有了這個想法,就開始和流蘇學了起來。
隻是她拿針殺人倒是使得眼花繚亂天衣無縫,可真論起做衣服和繡花,卻是初入門徑的初學者,還是最笨拙的那種,不光總是會紮到手指不說,縫出來的東西也著實難看的難入人眼。
最後流蘇教的實在沒了耐心,便再也不準她碰這些了。
杜嬤嬤見她這般強硬,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才好,小眼睛一轉,便涎著臉笑道:“您先把晚膳用了,用了再說,如何?老奴看您晌午都沒進幾口午膳,這對您和孩子多不好呀!”
來孩子來說服胭脂雪,一向都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流蘇知道的很清楚,這個杜嬤嬤沒幾天功夫,也摸了個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