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省得。”杜嬤嬤應下。
“早膳都備好了?”燕楚拿過榻下的玄緞雲錦靴,大刺刺的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邊穿起鞋子,邊問杜嬤嬤。
“王爺放心,都是王妃盡可著王妃愛吃的。”杜嬤嬤滿臉堆笑。
燕楚點頭,“這就好。”
說著,便站起身,一邊隨意的把並未淩亂的頭發簡單用手理了理,一邊著急的往屋外走去。
杜嬤嬤見狀,不禁奇了怪了,“誒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兒,不用早膳了?”
盥洗室裏的胭脂雪也聽見了杜嬤嬤的聲音,人雖然沒有急切的走出去,聲音卻對著門外響了起來,“你怎麼不用膳了?”
對於她的問題,燕楚倒是一向誠實,半點也沒有心虛和隱瞞的意思,腳下一頓,往盥洗室那方看了過去,“哦,本王要去西府樓,看看小雨的傷勢如何。”
一整天都沒有去探望過,現在再不去,多少也有些說不過去。
更何況……那個西府樓的小丫鬟之事。
念及此,燕楚目光微閃。
盥洗室的胭脂雪此刻正坐在梳妝台前,聽到燕楚的回答時,臉上的關切之色驀地褪卻,嘴角卻又揚起了一抹笑,是她以前慣有的,恰到好處的有禮微笑。
“是這樣啊……”噙著笑,眼睫低垂,睫毛投下的兩片仄影將她眼底的眼色盡數遮掩,手指有意無意的撥弄著梳妝盒子裏拾起的一隻瑪瑙簪子。
如果是別人,興許是聽不見的,可燕楚何許人也?
他身懷的身後內力雖有大半被封,可身體上的多年曆練並非作假,耳朵的敏銳靈敏度,幾乎是可以和某些動物相媲美的。
此番別說是盥洗室裏傳出的一句話,哪怕是盥洗室裏的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能聽得分明。
以前她總是說話似是而非,令人總是耗費了無數腦力,也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麼,話中的意思又是什麼。
而現在,也許是這兩日兩人感情和默契程度又漸升的關係,燕楚竟然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燕楚隻覺得,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了喉嚨,腳下似生了根一樣,再也挪不動分毫,望向盥洗室那方的視線,仿佛能洞穿那擋下的厚實紗簾,直看向室內的那個人。
“你……是不喜歡我去嗎?”他問的有些小心,眼裏有一點一點似星光的光芒在次第亮起。
盥洗室裏,三個小丫鬟都是機靈人,紛紛安靜的退到了一邊,將為胭脂雪上妝的功夫擱在了一邊。
望著鏡子裏豔容正盛的自己,胭脂雪笑容加深,柔荑撫上自己的眉眼,“如果我說……”
已經步至房門口的燕楚,幾乎連呼吸都是一滯,喉嚨一滾,沒有說話,望穿秋水般等待著答案。
胭脂雪忽的起身,扔了手裏的瑪瑙簪,轉身往盥洗室外走,每一步踏的緩慢,一步一字卻鏗鏘有力,“如果我說是,我不喜歡你去她那裏,我希望你留在這裏,以後都不要去她那裏,隻要呆在我的身邊……唔……”
燕楚一個箭步衝來,撩簾而入,眨眼到了她的麵前,不由分說的勾起她的下巴,強勢的吻再次席卷她的唇舌,將她的味道,她的話話,統統蠻橫的卷進自己嘴裏。
猜測其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不管是對事,還是對人,尤其,是對一雙夫妻。
然而,這樣的疲憊其實可以用言語,輕而易舉的解決。
甚至有言語的溝通,可以建立更多的信任。
比起胭脂雨孤芳自賞的高傲性格,胭脂雪隻高不低,是不遑多讓。
所以她從來沒有承認過這種事情,因為她覺得,這對她而言,是極其貶低自尊的行為,她會不屑。
可不屑和不說,並不代表她從來都不想。
她想過很多次,但她卻選擇了沉默,讓自己固步自封,作繭自縛。
但現在……她知道,偶爾的放低身段,可以將這個男人,能更加牢固的綁在自己身邊。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願意。
三個小丫鬟很有默契的退了下去,把空間留給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