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不笨,即便燕王沒有將其中細節敘述,他們心裏也很清楚,兩大勢力滔天的太子郡王一旦打起來,造成的將會是怎樣的局麵。
有史以來,內亂塗炭的不僅僅隻是京中百姓,更會引發其餘虎視眈眈的幾國狼子野心,挑起外戰!
“很好。”燕楚略一頷首,便開始對四人一一作出吩咐,“東魁,你帶十萬騎兵馬立即支援東部,以防祁國兵變,向我大燕東部大軍壓境!溪風,你即刻帶上五萬輕騎兵,五萬步兵趕赴西北,帶上充足的糧草,為左翼將軍做堅實後盾,協助左翼鏟除膽敢侵入邊境的溱國兵馬!南林,你帶五萬水軍,五萬騎兵趕赴東南,但凡敢以水路侵入我大燕疆土的逆賊,無論是否乃友邦晉國之兵,一律格殺勿論!”
三人抱拳,一同稱是,旋即,魚貫大踏步出了燕王的屋子。
當開門時,那貼在門縫上時而頭盔時而偷聽的明了,一個趔趄栽進了屋子,摔了個難看的大馬趴。
要不是三人有緊急軍務在身,三人定會向平時一樣毫無顧忌的取笑明了,可這回三人沒有,都隻是憋著笑,一臉嚴肅的從明了身上跨了過去,趕緊去村內集結兵馬,準備整裝待發。
摔得噯喲直叫的明了原來還以為這三個副將會拉自己一把,沒想到卻看到三人居然旁若無人的從自己身上就這樣跨了過去,登時一張老臉就成了豬肝色。
“你們還是不是人啊,看到老人摔倒你們都不扶一把,還讓我這個老人家受你們的胯下之辱!簡直可惡至極,可惡至極!”估計是太生氣了,明了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摔得有多痛,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匆匆走出了門外的三位副將背影直罵。
沒曾想,剛一罵完,還沒回過神呢,屁股上就突然被什麼東西踹了一腳,這力道大的,直接讓他這把老骨頭飛了出去……
收回腳,燕楚砰的一聲,將門給關了上。
這場麵明明滑稽的很,可屋子裏的兩個人,誰都沒有笑。
北晟副將沒有,燕楚更沒有。
抿唇沉默了一會兒,背對著北晟副將的燕楚才揉著眉心,方道:“晟副將,看來本帥就算不說,你也該知道,本帥留你最後,是要做什麼了吧。”
北晟目光一閃,單膝跪地,雙手謔謔抱拳,“末將相信楚帥!但聽楚帥命令!”
燕王這話,分明試探北晟對自己的可信度。
所謂亂世出梟雄,何況,他燕王還是一個手握重兵,身負皇室血脈的梟雄,那自然而然,落在有心人的眼裏,此刻在調兵遣將的燕王,分明,也有意在亂上加亂,也要成為那爭權奪位中的一個。
而他們這些隻會聽從軍令的將士,自然就是他燕王上位的棋子,手上的利器,皇位座下的犧牲品。
然而北晟這一言,分明是在回應燕王,信任燕王並非此種小人。
多日未曾展顏的燕楚終於笑了笑,雖然這笑容很複雜,很讓人捉摸不透,也很短暫。
“既如此……北晟聽令!”瞬間收了笑,燕楚猛地轉身,神情冷肅的麵向身後跪地的北晟,“集五萬鐵騎,五萬弓箭手,速與本帥趕赴京都,擁新皇,清君側!”
“是!”北晟垂首領命。
門外,捂著屁股,腳一顛一顛的明了氣勢洶洶,本來還打算踢門發火,為自己討個公道,可剛一到門邊,把門裏邊兒的燕楚和北晟這話聽了個清楚,頓時麵色大變,興奮不已,再多的恩怨也被瞬間拋諸在了腦後。
若不是因為燕王為了來踹他一腳而走出了內室,否則他還真是無緣聽到,這燕王真要上位造反的慷慨激昂之言啊!
雖然最近和這些小兵們混的不錯,關係也不錯,實在是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們趕赴戰場去拋頭顱灑熱血,但是,但凡是個男子,誰不是遇見戰爭就會血液沸騰鬥誌激昂?
好吧,雖然他明了是老了,但他那份唯恐天下不亂……呸!是上戰場灑熱血的一腔大男人情懷還是有的!
大燕公元467年六月二十二日,燕王率軍回京,奉旨宣讀先帝遺詔,違遺詔者,當以清君側論處,格殺勿論。
郡王府。
“什麼?”看向麵前正來稟告消息的樊籬,在書房秉燭批著奏折的燕卿有一瞬間的發懵,“大皇兄率大軍回來了,還帶著父皇的繼位遺詔?”
樊籬麵沉如水,點頭點的沉重而緩慢,不置一詞。
“可大皇兄他不是……”燕卿還以為以大皇兄如今的樣子,應該像被嚇壞的孩子一樣呆在燕王府,居然還把消失的那三十萬大軍率領回來,還帶著父皇的遺詔,這分明,分明就超出了他的想象,分明就不是大皇兄現在的癡兒模樣可以做到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