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燕煜沉吟了一下,對海棠的話並沒有什麼疑慮,因為這件事,以前他的另一個在燕楚身邊的頂級眼線細作,燕王府的一等大丫鬟巧銀,以前就在情報中略略提到過此事。
“既然如此,你就先去給落妃瞧瞧吧。”一揮手,燕煜讓海棠到水玲落那邊去。
海棠嫋嫋起身,應聲退下,遂,蓮步輕移到了太子高座右手邊不遠處的貴妃椅榻前。
青禾見海棠過來,滿含淚水的目光動了動,對海棠感激涕零的道謝,“多謝棠妃小主,還請小主好生給我家小主瞧瞧……”
海棠微微一笑,聲音柔婉,“你別擔心,落妃姐姐一定會沒事兒的。”
邊說著,邊彎下腰,準備將手搭在了青禾剛把水玲落放出來的右手手腕處。
因為海棠是背對著所有人的,所以大堂內的眾人都看不見,她現在正麵下的動作,尤其是小動作,小到,除了與她是麵對麵的青禾以外,誰也沒能看見。
沒曾想,頃刻之後,就聽到了海棠的驚叫聲,和看到了海棠驚慌失措的後退樣子。
“啊!落妃姐姐流血了,流血了……”一邊花容失色的驚呼著,海棠一邊措手不及的往後倒退著。
“什麼!”燕煜大驚,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大步流星的往水玲落的方向奔走了過去。
然,人還未完全到水玲落身邊時,就已經遠遠看到了從水玲落那條沒能包裹進被褥裏的纖細小腿上,有一條血線正從上而下的蜿蜒而下,最終水玲落被泡的發腫發白的腳趾上彙成一處,一顆顆豆大血珠,啪嗒啪嗒的垂落到地。
燕煜有一時的怔愣住了,因為這樣的場麵,他從未經曆過,除了水玲落,還沒有女人為他生育過孩子,更沒有其它的女人,為他小產過。
“小主,小主!您要堅持住啊,堅持住啊小主!”青禾大驚失色,哭聲肝腸寸斷,喊聲嘶聲力竭,緊抱著水玲落的雙臂不斷搖晃著水玲落,“您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啊,這孩子是殿下的第一個孩子啊,是皇長孫啊小主,小主……”
一時,全場寂靜。
在場所有人,除了哭的嘶聲力竭的青禾,和嚶嚶垂淚的海棠外,沒有一個人對水玲落露出憐憫的神情,有的,隻是無聲的幸災樂禍。
這,自然都是水玲落平日惡性循環以後的結果。
而他們之所以安靜,是因為這個孩子,正如青禾說的那樣,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是皇室燕家的第一個皇長孫。
而接下來的結果……
猛地,燕煜赫然轉身,一個箭步到了堂中央,一個巴掌便狠狠扇在了玉姬的臉上,“賤人!”
這一巴掌,燕煜扇的夠狠夠勁,玉姬整個人都被扇翻在了地上,打的玉麵高腫,嘴角流血。
然而,玉姬沒有哭,沒有傷心難過,連自己被打腫的臉頰都沒有去在乎在意的意思,任它痛著腫著,就這麼扭過頭,看著對自己居高臨下的男人,手臂撐著身子,一點兒一點兒的撐了起來,最後坐起。
坐定在地後,玉姬就這麼仰望著燕煜,笑了,眼裏卻有某種東西,在支離破碎,“那麼太子殿下,您打算怎麼處置我這個害死皇長孫的凶手呢。”
燕煜怔然,就這麼望著地上的玉麵美人,啞然無聲。
打從五年前遇到玉姬,他就從來沒有見過她笑過,一次都沒有,哪怕他費盡心思,耗盡心力,也沒有博得過這個女人的歡心,仿佛,這個女人不光是外表,內裏的心肝脾肺,也是寒冰鑄就的。
現在,她卻對自己笑了,笑容那麼美,美的,就像在炎炎夏日的黑夜裏,冰蓮池裏的盛放的冰蓮花。
都說,花朵在最美的那一刻,就是它即將凋零的前一刻。
此刻的燕煜看著這樣的玉姬,就是這樣的感覺。
這時,從外邊匆匆帶著張禦醫張霆琛趕來的德祿公公,見到這個情形,無不大驚失色。
“這這這……哎唷!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啊?”德祿公公抓狂的幾乎就要跳腳。
如果讓皇後娘娘知道落妃肚子裏的皇長孫沒有了,那他這個被派來監督東宮這些女人一應大小事務的總管太監的小命,將會第一個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