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娘娘,這會兒奴婢親自去一趟東宮,若殿下真有什麼要緊的事,奴婢是個有眼力見的,自然不會硬要拉殿下進宮裏邊兒來,就當是奴婢給您瞧瞧殿下,不也是好的麼?”趙嬤嬤趕緊拿過一旁案幾上的安神茶,遞到了皇後手裏邊兒,十分細致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皇後雙手抱住了安神茶暖暖的杯子,覺得身子終於暖和了些,麵部的僵冷也漸漸的柔和下來,認為趙嬤嬤這樣也不錯,便終究點頭首肯,“也好,就這麼辦吧。若煜兒真是有大事纏身,你啊,不單不要讓他再到宮裏邊兒來,還得把他的事兒都回來告訴本宮,不要替他對本宮瞞著。本宮是他的母後,怎麼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一人在那受累拚搏。”
趙嬤嬤含笑應是。
皇後抬了手,正要揮手讓趙嬤嬤這就下去辦事兒,不想,一股突如其來隱約能聽到的弦樂之聲,令她動作一僵。
趙嬤嬤雖然上了些年紀,但不過也才五十好幾,還沒到耳聾眼瞎的地步,何況在宮裏邊兒又練得耳聰目明,自然是也將那股管弦樂曲之聲,收進了耳朵,幾乎是立刻,就看向了皇後的反應。
沒想到,皇後不但不像以前那般大發雷霆,反而還微笑起來,似聆聽欣賞般的閑情逸致,邊喝著安神茶,邊側耳聽著,“好一個歌舞升平的紅拂宮,好一個能歌善舞的拂妃娘娘。這陛下日日都要前去紅拂宮,看拂妃載歌載舞,真是好得很。”
“那又如何,不過與宮裏邊兒的樂姬舞姬沒多少區別,一個隻會迷惑聖上的狐狸精而已。”趙嬤嬤也笑,眼中精光爍爍,“娘娘說的倒也是,再長此以往下去,拂妃必定會被禦史彈劾,被臣民唾棄,說她狐媚惑主,禍害江山社稷,屆時,誰也救不了她。”
皇後但笑不語,隻對趙嬤嬤揮了揮手。
趙嬤嬤不再耽擱,福身後,便退出了華清宮。
彼時,東宮,落水宮中。
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氣氛凝滯的令人呼吸一口都極其的困難。
高位之上,太子燕煜懷抱海棠慵坐於長椅之上,張口吃下一顆海棠遞到嘴邊的草莓,雖滿口的香甜,去甜不了他現在陰翳的心情,細長的鳳目斜睨座下顫巍巍的下跪女子。
“玉姬,本宮待你向來不薄,可你居然想要殘害本宮的皇長子,你說,如你這等狼心狗肺,蛇蠍歹毒的女人,本宮要怎麼回你?”燕煜鳳目眯起,眼中的寒鷙和話中的濃濃殺機,都令人心驚肉跳。
這玉姬,是東宮僅有的兩個姬妾之中的其中一個,因為冰肌玉骨,容貌勝似雪中精靈,冰清玉潔端的高雅冷豔,被太子看中。
即便在水玲落得盛寵之時,太子也沒舍得將這玉姬如其它姬妾一般,打發出東宮。
這玉姬素來與世無爭,性情尤其冷傲孤高,性喜清淨,也不愛與人來往,今兒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在水榭花園中,竟為一朵冰蓮花與水玲落發生爭執,更是將水玲落推進了注滿冰水的蓮池裏。
冰蓮花,素來以這冰而得名,開出來的花朵,比天山上的雪蓮,甚至還要美麗三分,就是勝在開出來的花朵勝似冰雕,晶瑩剔透。
說來,這冰蓮花,還是因為這玉姬盛寵之時,太子用來討她歡心的,想不到現在,這座蓮池,卻要成為玉姬香消玉殞的墳塚了。
這玉姬果如傳聞那般,到了這種生死關頭,被太子如此殺機濃濃的質問,還依然不卑不亢,不嗔不怒,筆直的跪在落水宮的大堂正中,神情疏冷,似被質問指責的不是自己般事不關己,“玉姬隻是一介賤妾,一枚殿下手裏的玩物。想要搓圓還是捏扁,自是任憑殿下高興。”
“你好大的膽子,到了這個時候,還敢如此口出狂言。”燕煜怒極反笑。
隻是很奇怪,燕煜眼中的殺意仿佛少了許多。
這讓倚坐在燕煜懷裏的海棠,看的分明。
殿下分明就是在這玉姬的性情上,找到了一絲胭脂雪的影子……海棠心中暗忖,麵上卻是笑著為玉姬解圍,“殿下,依妾身看,這玉姬妹妹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啊,就是這麼一個人兒,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