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倒算是幸運,眼見小身子骨就要結結實實的撞到了門板上,可門卻恰巧又打開了,這令他好巧不巧的,整個人就撞到了剛推開門的秦管家懷裏。
秦管家雖然年紀大了,但畢竟是行出聲,幾十年的老兵油子,還算是老當益壯的,手腳也快,所以這林大夫倒是沒怎麼將秦管家撞出個好歹,倒是秦管家眼疾手快的將撞上來的林大夫抱了個滿懷。
兩位老人家一時大眼瞪小眼。
還是秦管家先反應快,不耐煩的瞪了一眼被自己打橫抱起的林大夫,“你還想讓老子把你當女人抱到什麼時候。”
林大夫一愣,正要破口大罵,人已經秦管家先一步給扔到了地上,把他跌得是七葷八素。
等林大夫再想去秦管家的麻煩時,秦管家早就已經不在了原地,而是橫身阻攔到了抱著燕王妃焦屍的燕王麵前。
“秦叔你讓開!”向來尊敬秦管家的燕楚,此刻已沒有了什麼尊卑長幼的意識,對著秦管家也是怒發衝冠的一同咆哮。
“老奴知道你要去找誰,可是王爺啊,您糊塗了……那人不是早就因了您的安排,去大軍的軍營裏去調查大軍瘟疫的事情去了,沒個三五天,您是到不了軍營的啊!”秦管家有些難過的說到這,視線便轉到了燕楚懷裏燒得麵目全非的胭脂雪身上,向來不苟言笑的老人家此刻眼睛有些濕潤了,“還是替王妃好好安葬吧……王爺……”
此刻,正揉著自己差點跌碎了骨頭的林大夫雖然不知道秦管家嘴裏說的那個人是誰,但是他依稀也能猜出來,那人隻怕與上一回王妃還能起死回生的事情有關。
隻是這一次……即便他不想,他也不得不斷定,如果那人不是大羅神仙轉世,如果那人不會能夠重塑血肉之軀的仙法,是絕無可能再有救活燕王妃的希望。
燕楚卻始終倔強的不肯相信不願相信,抱著焦糊的屍體怎麼也不肯鬆手,反而越抱越緊,生怕有人會上前將屍體奪走一樣,“不……他一定可以救活她的……他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說著說著,竟然有眼淚的從眼角滑落。
看著燕楚落下的滿臉晶瑩,秦管家搖了搖頭,從上一回的王妃暴斃事件中,他就已經得出了王爺是再也離不開了王妃的結論。
他是看著王爺長大的,自從王爺親眼所見自己的孿生妹妹被皇後親手殺死之後,王爺從小到大期間,就再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就算有,那也隻不過都是在逢場作戲。
可這一回……
“既然王爺您執意要去,老奴就隻好……為您備好馬車。”歎了一口氣,秦管家無奈的隻好對燕楚讓開了道。
深夜,通宵達旦,燈火通明的太傅府。
胭博淵從噩夢中驚醒,當睜眼就看到了侯在自己身邊是對他正悉心擦汗的六姨娘,看著這個明明自己小產不久虛弱得臉色慘白卻還要侯在自己榻邊的女人,眼裏頓時就溢滿了似水的柔情,“仙兒……”
一把捉住了六姨娘正在替自己拭汗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窩子上,胭博淵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還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老爺這是說什麼傻話呢?怪嚇人的……”六姨娘吸了吸鼻子,眼眶紅紅的,著急的讓身邊的柳虹將自己扶起身,“既然老爺醒了,就讓賤妾給您端來灶上熱著的小米粥來,賤妾瞧著老爺您可是從下午到現在,一點食兒都沒進呢。吃了墊墊胃,呆會喝藥也能舒服些……”
“還是仙兒最貼心,不像某些……”一想到今天一整晚發生的接二連三的糟心事,胭博淵就覺得胸腔裏有一股燒灼的怒火就要噴薄而出,喉嚨裏有一股腥甜在上下翻湧。
見胭博淵臉色又難看了下去,六姨娘連忙折返身子,伸手輕撫起了胭博淵的背部,聲音雖然還是那麼溫軟,可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強硬,“好了好了……就不要再想了,大夫可是說了,您這是怒急攻心,須得心平靜和,不許再動怒了,聽到沒?”
胭博淵笑了起來,拍了拍還未鬆開的六姨娘的玉手的手背,“別怕,為夫還死不了……”
“噓!休得再說這樣的話嚇唬賤妾!”六姨娘抬起另一隻手伸出食指,連忙按住了胭博淵的嘴唇,有些氣惱,但更多的是擔心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