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老管家早就吩咐了下去的關係,很快,就有人把一隻充滿惡臭的竹編豬籠抬到了祠堂門外。
這時,正襟危坐在胭博淵下手的三叔公,將手裏的拐棍用力一拄地麵,“按本族族規第三十一條,凡人婦者,不遵守婦道,紅杏出牆敗壞我胭家門風,當處以浸豬籠沉塘之刑,以儆效尤!”
被捆成粽子像條蟲子一樣癱在地上隻能不停扭動的竇簫玥,一聽到自己即將被沉塘,嚇得小臉煞白,兩眼突出,偏偏嘴被塞進了布條,再多的話也隻能化作一頓囫圇不清的唔唔聲。
她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就像一條待宰的喪家之犬,哪裏還有半點昔日的風光無限的竇家嫡小姐的模樣?
聽雨軒中。
錚的一聲,胭脂雨手上的琴弦突然崩斷,胭脂雨顧不得手指被劃破的口子有多疼,站起身著急的追問進來報信的小瑤,“什麼?父親要將小姨浸豬籠沉塘?”
小瑤使勁的點頭,“是啊,現在連夜開了祠堂,就等著將姨小姐行刑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突然會變成了這樣?”胭脂雨心急如焚的來回走動,絲毫都沒有發現自己被琴弦割破的手指還滴著鮮血。
原本是喝酒聽琴的燕楚看的真切,放下了手裏的酒杯後,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帕子,起了身,踱步走向了胭脂雨,“別著急,我們這就去看看,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興許還有讓太傅大人收回成命的轉機。”
邊說著,邊將胭脂雨的手執起,用手裏的帕子替胭脂雨的手指包紮起來。
“謝謝楚大哥……”胭脂雨紅著眼睛,一臉動容雙眸深情的看著為自己包紮傷口的燕楚。
包紮完畢後,兩個人就急忙的往祠堂趕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祠堂裏,竇簫玥已然被人塞進了臭烘烘的豬籠裏,就等著那幾個滿身橫肉的小廝把棍棒插到豬籠外的繩套裏,抬起豬籠去附近的塘沽。
這竇簫玥顯然被嚇得半死,矜貴的大小姐麵目沒有了便罷,還在豬籠裏失了禁,尿流了一襠,使本就臭烘烘的豬籠越發惡心難聞。
那些旁觀的胭家旁支都紛紛倒退幾步,一臉嫌惡的捂著口鼻,就好像現在的竇簫玥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臭烘烘的豬。
這幅場麵讓氣喘籲籲趕到的胭脂雨嚇得差點暈厥,幸好身邊的燕楚及時扶了她一把。
胭脂雨顧不得感激,也顧不得自己是否站穩,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祠堂外,“父親,請您收回成命!”
按照祖製,女人是一律不得進入祠堂內的,當然,除了即將要被處置的女人除外,就譬如,現在的竇簫玥。
看到胭脂雨時,胭博淵隻是一愣,他倒是忘了,今天這裏還有這樣一個麻煩的女兒還在這。
今天在座的胭家人,定是不會有人敢把自己將竇簫玥沉塘的事情告知給皇後太子,以及定國侯府的,除非他們真的那麼沒長腦子,想要看著胭家和定國侯府皇後太子從此決裂。
胭家人裏鮮少有笨蛋,何況還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若說他胭博淵敢稱第一個不想胭家和皇後太子鬧翻的人,那胭家其餘人,絕對也是當仁不讓。
然而,胭脂雨這個女兒不一樣,她身上不光流著胭家的血,還流著一半竇簫嵐的血。
雖然雨兒這個女兒確實很孝順聽話,可這並不代表,她會完全的站在自己這一邊。
尤其在聽到胭脂雨一進來就替竇簫玥這個小蕩婦求情,胭博淵更加對此深以為然。
“雨兒,這是長輩之間的事,你做為一個晚輩,就不要插手了。”胭博淵有些不耐煩的衝胭脂雨擺了擺手,“回去吧!”
“女兒不回去!”平日素來柔弱溫和的胭脂雨,此刻態度顯得異常堅決,跪在地上紋絲未動,“除非父親肯答應放了小姨!”
“混賬!”胭博淵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你的規矩,你的忠孝禮製都到哪裏去了,連父親的話也要當成耳旁風了?”
“女兒不敢,女兒隻求父親能放過小姨。”胭脂雨沒有絲毫的懼怕和退讓的樣子,與平素那個對胭博淵言聽計從的乖女兒簡直判若兩人。
這讓一旁看戲的胭家旁支們,甚感唏噓。
看著這樣的胭脂雨,胭博淵忽然就聯想到了在百花宴上的那日,小女胭脂香也是這樣跟自己作對,也是對自己這樣膽大妄為的,而最後,他的好女兒,他的好香兒,卻給他招來了極致的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