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皇後姐妹情深,幾乎經常去皇宮裏邊兒玩,所以皇宮裏有哪些人是皇後姐姐的心腹,她都知道,尤其,她從小生病體弱時,請的都是宮裏邊兒的禦醫,對宮裏有哪些禦醫,都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了。
“怎麼是……怎麼不是張有寧,張老禦醫?”咬了咬嘴唇,竇簫玥還是忍不住大著膽子問了。
宮裏確實有一位專給妃子安胎的張禦醫,不過那是個五十有餘的老太醫,更是皇後姐姐的心腹,她可是知道的,那位張老禦醫,就是皇後姐姐能遏製住宮內女人肚子的心腹王牌。
所以她才提議要張禦醫來給自己看,因為哪怕肚子裏的假孕真的出了問題,張老禦醫也必定會給她圓回去。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這個張禦醫並非是她想要的那個張禦醫!
“回夫人,張有寧禦醫因得了急症,於午時時分,暴斃薨世了。”對於竇簫玥如此無禮的提問,張霆琛禦醫並沒有生氣,反倒一五一十的為竇簫玥解惑。
“什麼!”竇簫玥大驚失色。
看著竇簫玥慌亂震驚的表現,目光越來越冷然的胭博淵很是以為,自己剛才故意沒提竇簫玥是有孕一事,是做對了。
雖然他確實很欣賞這位張霆琛禦醫,很有招攬之心,但是他也不得不防,這個張霆琛可能早就是皇後的人。
而現在看竇簫玥的表現,顯然這張禦醫非彼張禦醫,這張霆琛,並非是皇後身邊的人。
對這個結果感到鬆了一口氣,卻又矛盾的心口像堵了一塊石頭的胭博淵,對竇簫玥聲音肅然,“這是宮裏現在最年輕有為的禦醫,你隻管放心把手交給他就是。”
竇簫玥如此慌亂,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如果再說她這一胎沒問題,真是鬼也要不相信的了。
“可是老爺……”竇簫玥此刻很害怕,從未有過的害怕,可她現在無依無靠,連唯一寄希望的張禦醫都不是她要的那個,她現在與窮途末路有什麼兩樣?
所以,她隻有兩眼含淚仰望著胭博淵,想用自己的楚楚可憐之態,來打動這個總是寵著自己,總是對自己甜言蜜語的男人。
她方醒悟,這個男人,才是自己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
胭博淵不但沒有對她產生絲毫的憐惜之情,甚至眼裏已有了森冷的陰霾,“怎麼,你不想看?”
竇簫玥被他可怕的眼神給駭到了,腦子裏突然跳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她敢點頭,這個男人,會殺了自己!
所以她怕的不敢點頭,隻有搖頭,隻有選擇豁出去賭一把,“沒,玥兒想看,想看……”
邊說著,她邊一隻手腕顫巍巍的擱到了榻沿上張禦醫放好的一隻脈枕上。
對於胭博淵與竇簫玥這對老少夫妻的奇怪對話,張霆琛就像沒看見也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做自己的活計,守自己的本份。
故,待竇簫玥終於將一隻玉腕擱放到了脈枕上後,張霆琛便將五指按在了竇簫玥腕上的脈絡上,屏氣凝神。
胭博淵與竇簫玥見狀,都默契的沒有再說話,也一樣的精神緊繃,連呼吸都輕微至極。
尤其是竇簫玥,肌膚上已經出了一層的細汗。
診脈的過程是漫長的,漫長的令人抓心撓肝,也令人膽戰心驚。
就在兩人幾乎都要等的不耐煩之時,張霆琛終於收回了手指。
胭博淵與竇簫玥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追問,可礙於竇簫玥到最後不敢問的關係,就隻有胭博淵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張先生,賤內這是……”
“恭喜胭太傅,貴夫人這是喜脈,太傅看來很快就要老來得子了。”張霆琛優雅起身,對胭博淵抱拳恭賀。
一句話,讓兩個人俱是喜形於色,可還沒等兩人來得及高興,張霆琛的下一句,卻讓兩人。
“貴夫人年紀輕,又是頭一胎,所以身子骨薄弱,且這還是最重要的兩個月,所以太傅大人,定要切記讓貴夫人保持心情平和,多吃些瓜果蔬菜,對身體才更有益。”張霆琛一臉認真的自顧說著一些注意事項,似乎沒有看到,胭博淵與竇簫玥神情大變一般,“下官這就為貴夫人寫一張養胎方子,還請太傅大人給下官備下文房四寶。”
胭博淵不愧是曆經風雨幾十載的老辣朝官,也就是張霆琛說完話的功夫,他就已經讓自己那張剛才還布滿驚怒交加的老臉表情,瞬間又恢複到了最初對張霆琛那副禮賢下士的姿態,臉上笑嗬嗬的,絲毫看不出那張笑臉下,此刻醞釀藏納的,是怎樣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