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胭脂雨這個京都第一才女,每每麵對胭脂雪,卻總是半句反駁既找不到,也無從辯白,這一次也一樣,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說不出半個字來。
燕楚見胭脂雪連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視若無睹的越過自己對胭脂雨毫不客氣言辭犀利的說教,就愈發的動了真怒,扣在胭脂雪雙肩上不肯鬆開的十指幾乎是要捏碎胭脂雪雙肩骨頭的力道,“你罵雨兒做什麼,她又哪裏做錯了?反倒娘子你,居然……”
“燕王既然是來陪二姐姐三朝回門的,就別在這耽擱了。”收回愈加冷淡的視線,胭脂雪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半點也不想看見燕楚的樣子,“若是傳出去,剛回門的姐夫卻一頭衝進了小姨的院子,隻會令所有人顏麵無存,變成京都街頭巷尾,人人津津樂道的大笑話。”
雨兒麼……好親昵的稱呼呢。
“四妹妹,別這麼說,王爺他隻是單純的想來看看你,何必說的如此不堪?”原本話都說不出一句的胭脂雨,一改平日溫吞和善的模樣,有些氣憤的替燕楚與胭脂雪據理力爭。
“二姐姐既然如此喜歡自己成為那些市井流民的談資笑料,妹妹半點也不想阻止,也不想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樣學樣。”胭脂雪扯了扯嘴角,言詞愈加冷漠刻薄。
“夠了!”燕楚突然怒喝一聲,用力以推開胭脂雪的方式收回了雙手,懊惱交加,“明明自己才是那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卻要把別人想的和你一樣不堪,把罪名栽贓到別人頭上,不覺得太過厚顏無恥嗎?”
若他再不鬆手,他真怕他現在就會立刻掐死這個無恥的瘋女人!
然,他這一句隱忍不住的喝罵,卻讓在場的三個女人怔在當場。
還是差點被他那一把推到了地上的胭脂雪,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怎麼,終於忍不住說出心裏話,忍不住再裝下去了?”幸而眼疾手快的雙手扶住了廊柱,這才沒有跌倒在地的胭脂雪,極端冷漠的笑了,幽藍眸子射出的視線竟比冰錐還要冷三分,利三分。
縱然昨晚因為他的背叛而忘記最初回到燕王府的目的,卻沒有代表她胭脂雪會永遠忘記。
燕楚眸子一瞠,有些被人看穿的惱怒和慌張無措,可他很快變換了神情表現,瞬間雙眼含淚,又是那個楚楚可憐的傻王形象,“娘子你怎麼能這般對楚兒,怎麼能這樣?你不是說過不會離棄楚兒,不會讓楚兒再受半點欺負的麼?”
放在以前,燕楚現在這樣對胭脂雪來說,那就是最要命的殺手鐧,可對於現在的胭脂雪而言,那就是最諷刺的嘲弄。
“是啊……”胭脂雪無聲的笑了,笑容未達眼底,還盡顯自嘲之意,緩緩將頭倚靠到了廊柱上,視線空洞無神的仰望著長廊外的那棵樹上,吱吱亂叫的知了,“我也說過的,最信任燕王你的,不是。”
見她如此,燕楚瞳孔一縮,麵上雖未表現出來,心裏卻已經慌亂極了,袖中的雙拳握的近乎要折斷了自己的手指。
該死的,到底哪裏出錯了,明明長久以來她都對自己毫無戒心,從來都沒懷疑過,為什麼現在卻……她從來都沒有用燕王這兩個如此陌生的稱呼喚過他!
忽的,燕楚眸子一凜。
對了,一定是昨天,一定是昨天他太著急了,所以來不及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處理好,隻是換了外麵的衣裳,卻沒換掉裏麵的衣服,這才讓身上的味道沒有及時掩蓋好,那可是她親自為他調配的用來熏烤衣物的香料,她怎麼會聞不出來?一定是這樣的!
其實……此刻的燕楚卻不知道,兩個人相處久了,即便沒有那味道作為引線,那已經熟悉他身上每一寸每一毫,身為他最親近的妻子的胭脂雪,也總有會發現的一天。
若鬼麵永遠不出現還好,可一旦鬼麵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還以那樣近乎殘酷的‘親近’方式,她怎麼可能會愚蠢的發現不了?
何況。
望著那隻知了,胭脂雪的心裏,就像翻到了五味瓶一樣複雜,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被這些香料刺激的如同受了各種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