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一陣風越過,讓流蘇的話在喉嚨裏戛然而止。
看清了從房間裏躥出來的那道快的似風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自家王爺……流蘇的雙眼微瞠。
王爺他怎麼……
“小瑤就知道,王爺是不會忘記我家小姐的,實在是太好了!”小瑤揉著發紅的眼睛破涕而笑,臨走前,那掃過流蘇的眼神,分明透出嘲弄。
流蘇有些惱火,心中清楚這個小瑤明擺著就是故意衝撞進來的,正想要發作一番,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慵懶暗啞的聲音。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請林大夫為雨王妃瞧瞧。”胭脂雪一邊整理著自己身上隨意披上的一件長裙外罩的外衫,一邊麵無表情的從房內走出,走到了流蘇的身側。
“王妃……王爺他……”流蘇欲言又止。
原來她以為王爺應該已經忘了胭脂雨的,沒想到……莫非說,王爺他已經記起了什麼!
“是我讓他去的。”胭脂雪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側頭,眼裏卻帶了一絲警告凝向流蘇,“下一次,別再這麼做了,明白麼。”
流蘇一窒,低下頭,“是,奴婢明白。”
她就知道,適才在院門前對胭脂雨的作為,王妃一定會知道的。
她確實是故意炫耀和激將法,才促使胭脂雨越發固執的留在院門前苦苦等候,在烈日下暴曬。
“我知道你是為我抱不平,但很多時候,做了隻會適得其反,倒不如,靜觀其變。”胭脂雪並沒有責怪流蘇,反倒對流蘇笑了笑,“去吧,將林大夫請來,為我的好二姐,好生的瞧瞧。”
“是。”流蘇恍然,忙抬手拭去額頭冷汗,應了是,恭敬福身退下。
經王妃這般提醒,她才突然發現,這一次她是確實是太意氣用事了。
雖然王府裏的奴才都對胭脂雨這個新王妃沒什麼好感,但保不齊有有心人,要借用這胭脂雨,在王妃身上大做文章。
譬如這次,倘若有心人得知,必定會編纂出什麼王妃姐妹不合,王妃蓄意羞辱雨王妃,王妃對王爺霸寵,想讓王爺久久無後之類,等等……
前者倒也算了,左不過大宅門裏的妻妾爭風吃醋都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頂多王妃被人詬病,戴上一頂潑婦狹隘冷血無情的帽子,可最後一條,若是皇後蓄意聯合皇室宗親,拿王妃還不能給王爺留後便罷卻不讓其它女人給王爺留後這個頭目做文章,隻怕,屆時連皇上都會站到皇後的那一邊。
王爺已經命不久矣,這是皇家都十分清楚的事情,皇上如此不顧外頭的名聲,不顧與眾多大臣鬧僵,也要軟硬兼施的給王爺找了一個又一個的燕王妃,為的,不就是給王爺留個後,延續香火麼?
如果王妃在這件事上成了絆腳石,那絕對會成為眾矢之的。
想到此,往外退出的流蘇,不由自主的掀了掀眼簾,視線掃過胭脂雪那平坦的肚子。
唉,若是王妃能早些先懷上王爺的孩子,那絕對是能硬氣不少的。
截獲到流蘇有意在自己小腹掃過的視線,胭脂雪嘴角的笑容,驀地一僵,手,不自覺的撫了上去。
這個不該有的意外……不能留。
雙睫顫了顫,胭脂雪冰涼的目光被正從月洞拱門進來的一雙男女吸引了過去。
不是抱著昏倒的胭脂雨進來的燕楚兩人,還能是誰?
此刻昏死過去的胭脂雨,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蜷縮在燕楚的懷抱裏是那樣的安靜,清絕出塵的國色容貌,令她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裏外都透著高貴清雅的氣息,令人心動尤其是現下略添蒼白的她,更多了幾分惹人憐愛。
而懷抱她的燕楚,一身未整理好的飄飄白衣,讓他似為了急切降落凡塵,不願錯過賞玩白蓮盛放,而最終將白蓮采擷入懷的仙人。
呼吸微微一窒,胭脂雪竟覺得眼睛有些刺痛。
從來沒想過,這兩個人,竟是如此的般配。
難怪,當年會被京都所有人譽為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
自己站在這,還真是像個局外人呢……微微垂下眸,胭脂雪嘴角掠過一抹諷刺。
她怎麼就忘了,自己本來,就是插足其中的,局外人。
思及此,撫上小腹上的手,不由揪緊了幾分。
“娘子……”被指派出去,非得親自將胭脂雨抱進來的燕楚,本來就已經很不高興了,現在一進院子,就看胭脂雪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模樣,眸色更陰沉了三分,真恨不得現在就將懷裏的胭脂雨扔到地上,然後撲倒胭脂雪這該死的女人,好好的懲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