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親染了瘟疫,已經暴斃而亡,是為父讓那些奴才燒的!六姨娘性情體貼溫柔,也是為父要寵的,你有什麼怨憤,隻管衝為父來就是!”說到這,胭博淵緊緊摟住了不敢抬頭的六姨娘,“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是不是還敢把為父打死在這!”
說罷,將鞭子狠狠甩回了胭脂香懷裏。
看著自己話裏漆黑冰冷的鞭子,再看自己母親剛死,卻摟摟抱抱在一起的父親和六姨娘,再想到父親親口所罵的那句雜種,無比悲憤交加的胭脂香顫顫巍巍拿起了懷中黑鞭。
“香兒!”匆匆趕來的胭脂雨看到這等情形,走上前來,便是狠狠在胭脂香的臉上給了一記巴掌。
臉上的生疼,令胭脂香又怒又委屈,淚水便如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二姐你怎麼打我,你為什麼要打我!你瘋了嗎?”
“瘋的是你!”胭脂雨麵沉如水,一字一句,唯獨眼眶泛紅,麵色煞白顯出一絲脆弱,“禮儀孝道你置於何處,母親剛剛過世,不為母親置辦身後之事,你又將母親置於何地!”
“我……我……”胭脂香委屈的直落淚,咬著唇,用力指向了六姨娘,“可是這騷狐狸身邊的小若明明是告訴我,母親是被她陷害,而活活燒死的!父親根本就是在包庇這個凶手!”
“夠了!”胭博淵怒喝,今天太多的憤怒已經令他疲憊至極,不耐煩到了極點,“你們母親是為父親眼看著薨世的,如果你們寧可相信一個丫鬟的挑唆,也不相信你們父親的話,那就去宗人府告為父一狀吧!反正你們也是翅膀硬了!”
說著,便摟著六姨娘,轉身回了屋內,忽的,又腳步一頓,像想起什麼似的,頭也不回的冷冷道:“你們既然如此孝敬你們母親,那便從明日起,一直為你們母親守孝,直到頭七下葬。至於明天的百花宴,就由你們的姊妹去就是了。”
說罷,一甩袖子將門複又關了上。
聽到胭博淵下了這樣的命令,胭脂香恍如當頭棒喝,整個人都懵了。
百花宴百花宴,她不是想好要在明天的百花宴上獻舞,然後好博得二皇子燕卿的好感,做二皇子妃的嗎?
她剛才都說了什麼,都說了什麼?
這樣的好機會,現在卻要白白落到那幾個賤種手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見到自己妹妹失魂落魄的樣子,胭脂雨忙安慰,“香兒,不要緊,我們還有舅舅和皇後姨母,現在還是先幫母親……”
胭脂香一推胭脂雨,“都怪你們,都怪你們!”
說罷,便轉身跑出了院子。
“香兒……”伸出手想要去抓,卻沒抓住自己妹妹的胭脂雨,麵上湧起無盡的失落,轉首,再看麵前六姨娘那緊閉上的門扉,雙睫一顫,便緊緊閉了上,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母親……
皇城深宮,混挲園。
為了不讓侍衛和錦衣衛發現,進宮時,胭脂雪便將八角琉璃花燈裏的蠟燭吹了滅,身法快速輕盈,恍若一道黑影,從皇城一處偏僻的荒廢了多年的殿宇那裏辦了些事後,這才飄進了混挲園。
比起城外的喧囂繁華,城內真是萬物俱籟,當然,要除了皇帝歌舞升平的未央宮。
見堅守崗位,筆直站在門外,抱臂休憩的吟嘯,胭脂雪興味掃了一眼吟嘯戴上了易容麵具的新麵孔,微微點了點頭。便將腳步悄無聲息的轉了彎,走到了屋子旁側大開的窗戶,輕盈躍進了窗內。
但見榻上燕楚睡容恍若無邪孩童,果真熟睡了,便悄悄走進,將手中琉璃花燈掛在紗帳金鉤之上,撕掉臉上易容麵具塞進懷裏,遂,輕緩坐於榻沿,伸手,輕巧的將燕楚身上的被子掀開。
掀開了被褥,再掀起了燕楚身上仍舊免不了染血的雪白褻衣,胭脂雪眉尖微微一蹙,指尖微微顫抖了起來。
直至看到了燕楚胸口上新換上的紗布上並未染血,胭脂雪蹙起的眉心這才稍稍舒緩。
看來,衣服上的血跡應該是之前的。
“娘子?”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燕楚以為自己是做夢,不由質疑的問出了聲。
被當場抓包的胭脂雪也不知怎的,麵上一臊,趕緊將燕楚身上的衣服放下,伸手捂住了燕楚的嘴,做了個噓的手勢。
等做完這些,她心下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