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到南昌不足三百裏地,駿馬神速,不到三個時辰便進的南昌城中。南昌百姓不下百萬,城中自也是人潮湧動,其時雖已傍晚,然而這豫章故郡卻是生機無限,沒有絲毫暮歸之氣。楚天舒剛進城門,心裏便甚是猶豫,蘇舒說的不錯,方唯存極有可能早在城中布置了眼線,這倒是個不得不防之事,想到這兒,便對蘇舒道:“舒妹,咱們還是不要再城中打尖的好!”蘇舒自然明白楚天舒的用意,當即點點頭,兩人調轉馬頭,出了城,順著城郊大路,向近郊的小鎮上奔去。
十六裏莊是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鎮子,楚天舒估摸了一下,這個鎮子到南昌城中,的確也就十六七裏的模樣。近城的小鎮倒也不願埋汰了自己,一眼望不見盡頭的青石板路,不知被多少人的鞋底磨得如此光可鑒人。道路兩旁綠樹枝挨葉連,翠碧碧好似錦帳連綿,直從鎮東延至鎮西。
進的鎮來,楚天舒和蘇舒便從馬上跳下來,兩人牽馬並行,馬蹄子強勁有力地踏在這光滑平整的石板路上,鏗然之聲久久回蕩在黃昏時分這寂靜的鎮子上。
走著走著,蘇舒突然向楚天舒問道:“舒哥,你有沒有感覺什麼地方不對勁啊?我總覺得這鎮子上少了點什麼?”
楚天舒苦笑著點點頭道:“這兒的人是少了點。”
蘇舒這才意識到,的確是人少了點,何止少了點,自從他們進了鎮子裏,這四下裏便一片寂靜,根本就沒見到一個人。偌大一個鎮子,這人都到哪裏去了?楚天舒和蘇舒從鎮東之走到街中,別說是人來影往了,就是雞鳴犬吠之聲都不曾聽見半聲。楚天舒心下登時打了個寒戰,麵色凝重地和蘇舒道:“上馬!”說罷兩人翻身 ,沿著那條石板路向鎮西掠去。
馬蹄似鼓槌一般,鏗鏘有力地砸出一片片錚錚之聲。快到鎮西街頭,一塊高大的牌樓威武地矗立在街道中,楚天舒不及下馬,雙足猛地一蹬馬鐙,身子便似燕子般,眨眼間便穩穩地站在了牌樓上。牌樓高有三丈,楚天舒放眼向鎮中望去,隻見整個鎮子空蕩蕩的一片沉寂,不見半隻活物,猶如寒冬深夜,死氣沉沉,直讓人看的毛骨悚然。其時白馬見主人躍上牌樓,便驟然收足立於當街。蘇舒也停下來,靜候著楚天舒,心裏希望他能發現什麼端倪。楚天舒見此情形大為可疑,情知不宜久留,便從牌樓上躍下,輕輕落在馬背上,和蘇舒道:“再到前邊村鎮上看看,此間大為詭異。”兩人一抖韁繩,兩馬便箭步奔出。又走的十裏左右,前麵便是一個村莊,遠看比方才的十六裏鎮小了許多。楚天舒和蘇舒也不下來,縱馬進得村來,好似進了深山幽穀之中,又是並無半點動靜。其時天色漸漸朦朧下來,村中並無燈火炊煙,時而刮起的陣陣晚風,雖然柔和涼爽,然而在此時此地卻讓蘇舒倍感陰森恐懼。人都哪裏去了?
人不言語,馬不停蹄,片刻之間便出的村來。此事愈是難以捉摸,楚天舒心下好奇之心愈強。 不看個究竟,定不罷休。兩馬又行的三四十裏,路過三四個村莊,情形與此前並無異樣。楚天舒越走心中越涼,心想今日可是遇上詭異離奇之事了!怎得近百裏竟然無有一雞一犬一言一語?難道這百裏之中的活物一應升天成仙了?
楚天舒勒住馬,饒是他聰明機智,也想不透其中的半點玄機來。爾後他似有所悟,和蘇舒道:“咱們回去!”言罷便撥轉馬頭,一路折了回去。其時天已墨黑下來,空曠寂靜之中唯有陣陣馬蹄急促似雨點,砸在碎石鋪就地小道上。
果然不出楚天舒所料,方才經過的幾個村莊,現在已是燈火通明,人聲嘈雜,炊煙飄飄,雞犬鳴吠,一派晚歸做飯之氣象。
楚天舒也不理會,蘇舒雖然此刻的疑惑更勝方才之多,見楚天舒已然窺探出了其中奧秘,心中便也略寬得心來。也不言語,隻是縱馬向前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