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6點半,楊華馳坐在租來的黑車上,朝自己的老家駛去。車在顛簸的沙石路上飛速地奔馳著,車過之後揚起一團團灰塵,惹得路邊的行人和騎車人罵聲不絕。路兩旁的白楊葉子碰撞著發出嘩嘩的聲響,混黃的泥水順水渠而下,等著灌溉的農人翹首企盼,玉米苗已經有一尺多高,正是需要水的時候。車很快就到渭河,楊華馳讓司機把車停下來,自己一個人走到渭河邊,看著滔滔渭河水翻騰著向東奔去,北岸被雨水衝刷的土塬上不時的落下土塊,砸在淤泥中濺起一片片泥團,灘塗中間分布著蘆葦和雜草形成的一片片綠色,這養育了黃土文明的古老河流,此時隻有黃色和綠色。楊華馳不是文人騷客,他不會作詩吟賦,更不會引吭高歌,他隻是靜靜的想,我來自哪裏?要去哪裏?
父母的墳坐落在渭河北岸一條省級公路旁邊的塬上,塬頂很平,大約有60多畝,那裏是村上的公墳。除去有人去世、忌日、清明節、春節等節日,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由於缺水,四周的地也不能種,隻有一片片雜草和幾百棵半死不活的鬆柏散落在四周和墳地中間。父母的墳地在公墳的最西邊,緊挨著的西邊是姐姐和外甥女的墳地,瑤瑤的墳地在他們的前麵,西邊埋的都是橫死的人。楊華馳站在他們的墳地中間,淚水滿眶,他忽然注意到他們的墳地都打理的光光滑滑,黃土堆起的墳包上沒有一根雜草,每座墳前都有新燒祭品的痕跡。是啊,他們的忌日剛過去幾天,那個日子是楊華馳心中永遠的痛。他強忍著淚水,跪在了父母墳前,把父親愛喝的酒和準備的其它祭品整整齊齊地碼放好,磕了三個響頭,心中暗道父母親大人們啊,兒一定不負此生,您們安息吧!在姐姐和瑤瑤墳前燒了給她們買的衣服和化妝品,他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墳地,邊走邊擦幹眼淚。
四年前的那一幕他不願想起,更不願回憶,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化為烏有。
回到車裏,司機遞給他一根煙,點燃後他一口就吸掉了大半截,煙卷在滋滋聲中化為灰塵。司機看了看楊華馳,低沉著聲音說道:“年輕人,不過你祭奠的是誰,都要懂得放下,隻有放下了,才能拿得起。人生隻是一個過程,不要太注重結果。他們在世時精不精彩,開心不開心,幸福不幸福,隻有他們知道,誰也代替不了,是他們條件造成,走了,也許是福。人啊,到這個世界上其實就是受罪來了,換個角度想他們再也不用受罪了,小夥子,你還年輕,隻有經曆了,什麼都會看開了,也許你到我這個年紀了什麼都想開了。”。楊華馳輕輕點了點頭:“也許吧,感謝大叔的開導。”,說著他就眯上眼,頭靠在座椅上,長出一口氣,心情輕鬆了不少。
下午三點,劉薇帶著單位的麵包車準時來到了楊華馳的宿舍樓下。楊華馳早已經把行李搬到了一樓大廳,幾個人很快把行李搬上車,駛出學校。
車子很快就到了單位,駛入福利區到了單身宿舍。同樣也是灰色的樓,樓道裏很暗,昏黃的電燈飄搖著,公用衛生間裏不時傳出笑鬧聲,那是一幫青工在洗衣服,男男女女,散發著青活力。楊華馳的宿舍就在一樓頂頭,他和劉薇、司機把行李搬到門口,司機有事先走了,劉薇要留下來看看他的宿舍,楊華馳不好意思拒絕。他打開門,一股混合垃圾味道撲麵而來,下午的陽光懶洋洋的撒在地麵的啤酒瓶、香蕉皮、花生殼及其他看不出來的垃圾上,反射出各種色彩。窗戶下麵左右分別擺著兩張床,一張上麵堆滿衣服,混揉在一起,一張上麵鋪著涼席,一塊青石枕頭,一條毛巾被亂放在床上,拖在地上。進門左手是兩個櫃子,都是兩層的,下麵是衣櫃,上麵是隔斷,放日用品的,右邊是一張桌子,上麵亂七八糟,不知放的上麵東西。劉薇手捂著鼻子走了進來,呀和豬窩沒什麼兩樣,不讓你住你非要住,趕緊收拾吧。楊華馳本想拒絕,可劉薇已經拿起掃把開始掃了起來。兩個人將近幹了一個小時,才把房子收拾好。劉薇坐在剛鋪好的床上試了試,點點頭說還不錯,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就站了起來,楊華馳趕緊說道:“這怎麼好意思,忙了大半天了,先洗洗,過會就到飯點了,一起去吃個飯吧。”,“吃飯以後再說了,我確實有事,改天吧。”。
送走劉薇後,楊華馳洗了洗,感覺有些困,就躺在床上,可怎麼也睡不著,就脫出床下的書箱,拿出幾本自己正在看的書,隨手翻了起來。翻著翻著他就沉沉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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