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芳出了南清宮,卻不由得停住了。
此時,汴京城的早市還沒有散去,來往交易的貧民百姓眾多,人們摩肩擦踵仿佛牆壁,想要騎馬快些去相國寺,根本就不可能。
德芳焦急從馬上跳下來,用力的在人群中擁擠,摩擦著,往前慢慢的穿行。他心中無比的焦急,感覺急火燒上了自己的額頭。
忽然,時間變得非常的緩慢,周圍的人動作也慢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慢了起來。他們的言談舉止,一顰一笑,自己的看得十分清楚。
德芳本身也變得非常的慢,自己揮著手臂,雙腿往前行,每一個動作從開始到完成都十分的費力。
世界,一切都變得那麼漫長。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終於,德芳衝進大相國寺,費盡最後的力氣來到大雄寶殿,卻望見裏麵聚集著一群僧人。
紅燭根根,梵音陣陣,禪鍾聲聲,佛香嫋嫋。在諸位和尚的梵唱生中,大相國寺主持站在最前麵,他身披袈裟,麵目莊嚴。
大相國寺的主持已然給趙賢英剃掉頭發。並且給她起了一個新的名字,名叫純美。又給她起了一個佛號,名為圓明。
趙賢英身穿僧衣,雙手合十,雙膝跪在蒲團之上,望著眼前的如來佛祖,眼中含著淚水。青燈古佛,從此她便不再是世間的人了。一切的喜歡,一切的愛,都應該拋棄。
德芳身子一軟,倚靠在大雄寶殿的紅柱子上。感覺自己和趙賢英仿佛依然分處於人間和仙境,決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這時候,過來一個小和尚,望見德芳正癱軟在那裏,悄聲的把他扶了起來,問他是不是要休息?
德芳搖搖頭,意識模糊的走出了大相國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南清宮。他久久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茶水一言不發。焦愛望著他,知道自己相勸也是沒有用的。
趙光義沒想到趙賢英出家了,自己一向尊敬佛道,佛門勝地自己縱然是皇帝,也管不到。但自己身體日漸虛弱,既然定下了衝喜的事,這個喜,始終還是要衝的。既然趙賢英不能了,那到年齡的還有趙賢玉。
趙賢玉正在為三姐出家的事一肚子的不高興,見王繼恩過來傳聖旨要給自己指婚,她聽到之後心想,三姐默默無語,甘於忍受,最後出家,而自己則正好和她相反,是誰也惹不得的。
趙賢玉想著,拿出自己的鐵彈弓把王繼恩打走,又把他的隨從都打了一個遍。
王繼恩滿頭滿臉的傷回到皇帝那裏述說了一遍,趙光義搖頭歎息,李皇後聽後,決定自己親自去。她找到趙賢玉,語重心長的勸說她一番。
趙賢玉聽到皇後的話,抱著皇後哭了起來,哭完道:“好吧,我便出嫁。”
七月二十,正是趙賢玉大婚的時候。無數人馬來到公主府接親,當日一派喜氣好不熱鬧。各種的禮物堆積如山。
彩帶飄揚,喜樂連天。迎親的隊伍在汴京停過了三日,便迎接趙賢玉往南京走。
趙賢玉一身新衣在眾位宮女的簇擁下,坐進馬車,等待馬車開了,她透著窗戶的縫隙,往外麵看了幾眼,看到汴京城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一片傷感。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三姐出來送自己,但是三姐現在已經是出家之人,她現在是不會來的。
就在這時,趙賢玉卻見到德芳站在遠處。
德芳其實一直覺得趙賢玉現在還很小,她並不適合結婚,但是現在卻真的輪到她結婚了。她雖然對自己一向態度不是很好,但是自己覺得那隻是她的天真和頑皮。今天,她嫁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這個小妹妹。
趙賢玉望著德芳,嘴角忽然上揚,微笑了起來。
雖然現在已經過七月中旬,但天氣依然熱。
隊伍浩浩蕩蕩的往南走了幾日,隊伍走走停停,這天,正好到了黃河口。眾人見天氣朦朦朧朧,好似有大雨,就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