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挺風心中卻知道,他初次聽到小丫頭的呼喊是在一裏之外,不要說在那樣一個冰天雪地狂風呼嘯的地方,就是在平時一個嬰兒的叫聲也傳不了那麼遠。
如果有命運,那麼一定是上天彌補給他的女兒。
葉挺風篤定地相信。
從那以後,把一生都許諾給國家的葉挺風有了一個女兒。因為小丫頭喜愛紅色,他給她取名,葉朱雀。
玄中武陪葉挺風喝著酒,說道:“小葉,你也別太傷心了,哪有女兒不嫁人的。”
葉挺風苦笑道:“以前的老人都說養不得女兒,累死累活的養大了,到最後還是別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就是再也回不來了。”
玄中武哈哈笑道:“哪有不嫁人的女兒,當父親的再好也總不能一輩子保護著他。我們總要先離開,那時就需要另外一個男人保護她。我知道你對張家的小子不滿意,但你也想開點,兒孫隻有兒孫福,你再難過也沒用。”
玄中武如今究竟有多大葉挺風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一百歲,也可能是兩百歲,或許是三百歲,葉挺風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玄中武就是這般模樣。
無論是在外界還是在國安特勤六處,對玄中武的評價都不怎麼好。用葉朱雀的話來說,他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老王八,當初要不是為了找一個安穩的靠山才不會投靠國安特勤六處哩。
可葉挺風對這位老人卻一直尊為長輩,哪怕如今兩人身份懸殊,也從未敢逾越晚輩禮儀。能讓他如此這般者,除了師父陳老怪,便隻有玄中武一人了。
無論大事小事,甚至是難以啟齒的事,他都會來找這位老人喝酒傾述。
玄中武看著眼前這位不知何時已從一個小夥子,變成了剛把女兒嫁出去正在家裏偷偷哭得稀裏嘩啦的老頭,心中感慨:時間過得真是快呐!
葉挺風一邊擦拭眼淚,一邊歎了口氣,說道:“我這丫頭一輩子都沒受過委屈,張家的小子無德無能,我實在害怕以後我若是不在了,丫頭會受欺負啊!”
玄中武笑道:“她受欺負?我看你根本不用擔心。葉丫頭三歲就敢在我脖子上撒尿,四歲敢在我臉上畫大王八,這天底下可沒有能製得住她的人。”
葉挺風也哈哈一笑,自己家的這丫頭確實太調皮了些,國安特勤六處這麼多人,誰沒有被她整蠱過。
玄中武收斂笑容,說道:“今天那位說的一句話,用意實在深不可測,不過你也大可安心,那句話無疑是給了葉丫頭一張保命符。你此生為國為民,無愧於華夏。這所有的恩情算是都還在了葉丫頭身上,這不也是你想要的。”
葉挺風頷首,說道:“我這輩子隻有丫頭一個牽掛,隻要她沒事,無論國家和人民要我做什麼,葉挺風都無怨無悔。”
玄中武眼神深邃,喃喃道:“希望國家萬萬不要讓你做那件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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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華推開貼有囍字的房門,屋內一片紅色。
這一天他不知期待了多久。
他娶她不是因為國安特勤六處,甚至沒有為張家。他隻是千百次的想,如果這輩子不娶她,那娶誰呢?
掀開那紅色的蓋頭,他卻看到葉朱雀早已淚流滿麵,濕了衣領。不等他說話,葉朱雀猛地撲入他的懷裏說道:“張德華,我……我想老爹了!”
今夜,又有誰家的女兒不想家,不想那獨自在家偷偷飲著苦酒哭得稀裏嘩啦的老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