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你丫說的這工作靠不靠譜兒啊?我一個搞互聯網和你說那個谘詢,有個毛關係啊,別把哥忽悠過去麵試再給哥羞辱一番,我給說,回頭我可收拾你小樣兒啊。”
“放心吧,濤哥,忽悠誰也不敢忽悠你啊,咱倆認識這麼多年,我還能不了解你嗎?就你那市場營銷底子,搞我們公司這點兒事,太easy了。你過來一搞,我們全得靠邊,搞你那個什麼產品經理,反倒太屈才了,過來試試吧,我保證你肯定感興趣。”
“不,說來說去,你們丫的搞得是哪門子谘詢啊,總得有個方向吧?你不能讓我揣個聽診器給人看病去吧?到底谘詢的什麼呀?”
“嘿嘿,你還別說,還真有點看病的意思。我們主要搞的是企業管理谘詢,說白了就是企業得病了,經營管理出現問題了,我們給人家診斷診斷,出點兒點子,給點建議什麼的。”
“啊?靠這個就能掙錢啊,太虛頭巴腦了吧”。
聽著劉健在電話那頭油腔滑調,我越發覺得這事兒一點都不靠譜,虛的腎都疼。
“哥,不得不說你丫可真土,幹這行,牛B的公司多得是,埃森哲聽說過吧,美國那蘭德公司聽過吧,智庫聽過吧,這都是谘詢行當裏麵響當當、牛哄哄的公司,他們的雇員,那是又掙錢又有臉麵,你絕逼OUT了,虧你還是學市場的,你丫那點兒市場意識恐怕都埋沒在無數的網頁和DEMO裏了吧。”
“不,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怎麼叫埋沒在網頁和DEMO裏了,我上學那會兒分析埃森哲案例的時候,你丫不知道還在哪兒搬磚呢。這麼著,你給我約你們老大,我倒要過去會一會,不就一破麵試嗎,整得跟比武招親似的。”
被劉健一番話刺激,我確實有點冒火。這廝以前學的計算機,前兩年還是一碼農,這才過了幾天,就敢在我這個經管係科班出身的麵前乍刺,也太沒節操了。就衝著他這副**兮兮的德性,我怎麼都得過去裝裝樣子滅一滅丫的威風。當時我想,就算麵試過不了,也不見得是件壞事,沒準兒還能見識見識這行到底怎麼個搞法,發現點兒什麼機會也說不定呢。
“這才對嘛,濤哥,麵試安排包我身上。我回頭馬上給我們老板電話,給你安排時間哈。”
“兄弟,你丫別急啊,你怎麼著都得給哥大概講講相關情況啊,我這兒什麼都沒了解清楚,就這麼這麼沒頭沒腦的過去,鬧笑話啊。”
“嗬嗬,對、對,我這兒是有點急,你別見怪啊,濤哥。主要是老板催人的比較緊,這兩天天天給我電話讓我推薦人,我這一時糊塗了。這麼著,咱哥倆晚上一起吃個飯,到時候我給你細說,你看怎麼樣?”
“好吧,那就晚上細說唄,正好有陣子沒見你小子了,晚上你得多整幾杯啊,上次你丫逃酒那事兒,還沒和你算清呢,嗬嗬。”
“好說,好說,濤哥,晚上見,回頭我在定好地方發短信給你。”
“OK,我等你消息!”
【酒桌上的約定】
北京。晚上將近10點。五道口。一家韓國烤肉的小館子。
此時的劉健和我已經幹掉一瓶一斤裝的牛欄山二鍋頭,桌子上摞了十來個空盤子,還有滿滿一煙灰缸的煙屁股。劉健喝的滿臉通紅,一手夾著根半支煙,另一手抓住我的胳膊,口齒不清的嚷嚷著:
“濤哥,我.給你說啊,你就是我哥,親的!要不是當年在我最潦倒的時候,你幫兄弟我一把,現在我指.不定在哪兒喝西北風呢,今天,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兄弟我知道你最近剛在北京買了房,每月還貸壓力大著呢!幹我們這行兒雖然對哥你來講比較陌生,但是一回生二回熟,最關鍵的是掙得多,哥,你聽我的,麵試就.是走個過場,我和我們老大關係那絕對杠杠的,隻要你願意來,我保證把你搞進來,而且安排人給你打下手。”
“靠,誰知道你丫這些話到底靠不靠譜。再說,你剛才給我說那麼多關於谘詢的事兒,我也沒聽太明白。我怕我幹不了這個,別到時候,幹兩天再幹不下去,把自己之前好端端的工作再給丟咯,你丫管我吃喝啊?”
“哎呀,我說你怎麼就那麼死腦筋呢。第一、你能不能幹這事兒,我還不清楚麼?憑我對你的了解,你丫天生就能幹這行兒,再說,我幾斤幾兩你還不知道麼,就我這水平都能幹,你怎麼就幹不了呢?第二、就算不為工作興趣,為錢總可以吧?你總不會跟錢過不去吧?就你現在一月九千多的房貸,你那生活質量能保證麼?你總不希望每天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跟摳逼猴似的,多憋屈啊!”
說實話,劉健前半句話我根本沒當回兒事,但是後半句話就像一記猛拳,重重的錘在了我的胸口,讓我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是啊,他說的沒錯。自打年初在通州買了房,在銀行貸了一百多萬的按揭款,我的日子就再沒有以前那麼逍遙了。以前懶得做飯,幾乎天天下館子,現如今,每天下班之後就得在家門口的小菜市和大爺大媽們擠在一塊兒買菜,為幾毛錢跟小販討價還價;以前呢,幾乎每月都能和同事朋友小聚一兩次,現在呢,一般沒什麼事兒,就在屋裏貓著,就為多省倆兒錢;以前春節回重慶,機票再貴,我都選擇坐飛機。今年回老家,為了省點兒錢春節用,頭一回睡硬臥回家,到現在我還記著車廂裏那泡麵和汗臭的味兒;以前每個月都能給女朋友買衣服,眼睛眨也不眨,現在隔好幾個月才給她買一件,而且還是在網上淘的,結果被她直接丟在角落,看都不看,而且還沒好臉色的跟我說,她不太喜歡沒品的衣服,穿起來有損氣質;以前..
唉,真不能提以前了。自打買了房,我的生活質量一落千丈,從一個優質白領一下子就淪為**絲了。但是,不買房又沒辦法,人都將近三十了,已經到了準備結婚的年齡了,總不能天天租房子住吧,那種滋味我已經受夠了!為了房,咬緊牙關精打細算過日子,但這長期也不是個辦法。坦白的講,就算劉健這次不找我,我也早動了換工作跳槽的想法,隻不過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他說的這工作,我隻是覺得有點冷門,不知道能不能搞,而且到現在他也沒說一個月能掙多少錢。被他剛才那麼一慫恿,我試探性的問了他一句:
“你們公司一個月能給我開多少錢啊?少了兩萬我可不幹呐!”
“哥,這麼給你說,就你這水平,在我們這兒每月稅後兩萬四、五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原本我就沒太拿今晚這飯局太當回事兒,隻當很久沒見的朋友小聚一下。但被劉健這麼一說到錢,腦子裏的那根神經開始被挑動了。如果他們公司一年真能開這個數的話,那麼我現在拮據的生活立馬會得到改善,這對我來說真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我搖晃著手裏的酒杯,盯著飯館窗子外麵若有所思的迷瞪了一小會兒。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覺得我和那些形色匆匆的人群一個樣,每天為了生計一天到晚忙不停,麻木而可悲。而這種忙碌是否有意義,有時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心底的衝動,突然間,我有一種需要改變的欲望,那種感覺無別強烈,翻江倒海似得在內心橫衝直撞。
“兄弟,你幫哥約一下吧,我打算見見你們老板。”
當我講出這句話的時候,口氣之平靜連我自己覺得有些莫名,倒不是因為我答應了劉健的邀請,而是已經預感到我的生活觀或許就此會發生變化,這股力量清晰而堅定,伴隨著飯館裏播放的樂曲,像鼓點一樣在胸口跳動。
“好的,哥!”
劉健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微笑而富有深意的看著我,那感覺似乎在革命隊伍中突然找到了誌同道合的同誌一樣。
【初見丁群】
飯局結束後,兩人各自回家。此後多日,我靜待通知,其他雞毛蒜皮之事,不予贅述。
約兩周後的一天下午,正在公司會議室開會,手機響起,是一陌生手機號碼。我貓腰溜出會議室接電話。那頭一個斯斯文文的男性聲音問我是不是於濤,有沒有空下班後去他們公司一趟,想當麵聊聊關於工作的事情,說是劉健推薦過去的。嗯,看來那頭給消息了,於是隨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