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陸雲卿根本沒有金條,可誰也無法開口質疑她。
房間裏一片死寂,溪草打破沉默。
“聽說失竊銀元三十塊以上,就要立案。這五根金條,可是一筆大數目,陸叔叔,咱們什麼時候去巡捕房呢?”
她的聲音柔得像春水,陸榮坤卻似被炙烤般,臉憋成了豬肝色。
陸良嬰有點緊張了,虛張聲勢地嚷嚷。
“去什麼巡捕房!要是讓人家知道,探長家裏遭了賊,別人還不笑掉大牙,你讓我爸的麵子往哪裏擱?”
溪草無辜地眨眨眼,十分體貼地道。
“確實是我糊塗了,根本沒必要去巡捕房嘛,叔叔是探長,斷案英明神武,抓一個毛賊,當然不在話下了,何況陸叔叔那麼疼我,肯定會為我做主的呀!”
陸榮坤被她將了一軍。
他很清楚,事情鬧到這地步,如果不給陸雲卿一個滿意的交待,恐怕難以收場。
“當然了,陸叔叔絕不會讓雲卿受半點委屈!”
他嘴上笑嗬嗬的,心裏卻非常懊惱。
如果剛才沒有包庇陸良嬰,直接讓她出來賠禮道歉就好了。
現在,陸雲卿編出金條失竊,他總不能再讓陸良嬰站出來,家裏人多嘴雜,巡捕房探長的女兒是賊這種事傳揚出去,他會威名掃地。
陸榮坤在溪草屋裏走了一圈,假意查看門窗,又到走廊上巡視了一下。
他將戲做足,這才回到房間。
“窗戶是鎖死的,門也沒有問題,我和你嬸嬸坐在客廳,也沒見什麼可疑的人,所以……必然是內賊。”
溪草一言不發,滿臉期待地盯著他。
我就靜靜地看你怎麼演。
陸榮坤的目光在傭人裏巡視一圈,落在小娟身上,凶狠下來。
“小娟,剛才你鬼鬼祟祟地在樓上幹什麼?”
早在溪草說出金條來的時候,小娟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了,雖然有陸良嬰撐腰,但她還是不安極了,手心裏全都是汗。
現在屎盆子扣在了頭上,她更是嚇得六神無主,急忙跪下辯解。
“不是的!老爺,我沒有,是瑪麗!瑪麗跑到樓上去,我隻是去捉它而已,我沒有進過雲卿小姐的房間!”
愚蠢的東西!頂缸都不會!
陸榮坤煩躁極了,懶得和她廢話,幹脆一腳將小娟踹倒在地。
她懷裏的瑪麗嚇了一跳,跳了出來,跑到主人陸良嬰身邊尋求庇護。
陸榮坤罵道。
“你還不老實!秦媽他們都在樓下做事,隻有你在樓上,不是你難道是鬼嗎?”
陸榮坤力氣很大,這一腳踢在小娟肋骨上,她一口鮮血吐在地上,顫抖地捂著腹部,痛到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曹玉淳趁機出來打圓場。
“老爺,這丫頭雖然手腳不幹淨,但始終年紀小,也怪可憐,咱們慈悲人家,還是放她一條生路,別驚動巡捕房了吧!秦媽,去把她的東西收拾了,明兒一早就辭退出去!”
陸榮坤板著臉沒說話,算是默認。
秦媽應下,和另外一個女傭一起,將哭哭啼啼的小娟扶了下去。
整個過程,陸良嬰抱著她的貓縮在曹玉淳身後,一句話都沒有。
傭人們幸災樂禍,小娟這丫頭,很勢力眼,平日裏就緊緊巴著陸良嬰,搬弄是非的事情沒有少做,現在這樣的下場,隻是活該而已。
但同時,卻也有些寒心,因為他們看清楚了,對這家人忠誠,得不到什麼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