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洛白必然也料到了,他找上自己,絕不僅僅是為了哄長輩開心,隻不過因為那個失蹤的表妹,剛好姓陸。
陸家,可是謝二滲透雍州的絕佳切入點。
這些事,溪草看破不說破,隻問些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關心的問題。
“二爺怎麼會跟著夫人姓謝?”
傅鈞言麵色變得艱難,含糊道。
“當初姨媽帶他離開夫家,投奔了舅舅,那時起才改姓謝的,總之這事是他的忌諱,我也不敢細說,你可別不怕死去問,反正遲早要知道的。”
溪草乖巧點頭,心中卻在冷笑。
又何必問,無非是幼年被父親拋棄,難怪這麼冷酷殘暴。
雍州謝府,是一棟氣派的法式別墅,門楣浮雕、鐵鑄鏤花,到處都有持槍的士兵把守。
雍州顯貴都比較時髦,愛住洋樓,而燕京的房子卻還保留著前朝的模樣,猶如穿著旗裝的遲暮美人。
汽車一前一後開進巍峨的堆花拱門,繞過花園,停在別墅門口。
謝家的老管家陳叔立馬帶著下人們迎了上來。
“二爺回來了?喲,還有言少爺!一年沒見!您越發精神了!”
說著,陳管家向後頭遞了個眼色,女傭忙接過溪草手中的皮箱。
“這位就是雲卿小姐吧,夫人接到電話,喜得一夜沒睡好,念叨了一早上,可算是把人盼來了。”
陳管家笑盈盈地引路,溪草跟著走到門口,謝洛白扶住她的肩。
“表妹,小心台階。”
這“活閻王”突然像個紳士般體貼有禮,讓溪草很不適應,頓時起了層雞皮疙瘩。
沒想到謝洛白身子一低,貼在她耳邊,語氣徒然森冷。
“交待你的事,記牢沒有?若說錯一個字,我就把你丟進雍州城的勾欄,讓你從哪來滾哪去。”
溪草怒火湧上,既然進了謝家門,她就是“表小姐”,諒謝洛白不敢在這裏拿她怎麼樣。
她竟然猛地推開謝洛白,幾步追到前頭,挽住傅鈞言喊“表哥”,一副委屈的模樣。
傅鈞言十分莫名其妙,還是安撫地摸摸她的腦袋。
溪草靠著傅鈞言的胳膊,回頭冷冷瞟了謝洛白一眼。
這臭丫頭竟然在對他甩臉子,謝洛白麵色立馬變得陰暗,隻聽客廳裏一個女聲略帶斥責。
“洛白,還不收收你那幅閻王臉,可別嚇壞了雲卿!”
一位婦人正從樓梯上走下。
“說了多少遍,在家就得和顏悅色的,別搞得像軍營裏審訊,我看著都瘮的慌,莫說小表妹害怕。”
她約莫三十多歲,看上去很時髦,穿著暗青色繡梅枝的絲綢旗袍,黑色的貂皮短洋裝,發髻後別著金邊翡翠梅花。
雖然體態已不再窈窕,但她依舊優雅,五官和謝洛白很像,是個溫潤的江南美人,連眼角細紋都是溫軟的弧度。
謝洛白上前扶住謝夫人,柔聲喚“姆媽”,又笑吟吟道。
“我怎麼會嚇她,是表妹膽子太小,習慣就好了。”
溪草悄悄翻了個白眼,沒想到這殺人如麻的活閻王,在母親麵前竟然溫順得像隻大型犬,真可怕真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