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旌文卻似沒有發現周遭人的異樣,麵上戾氣橫生。
“而且不止常家,軍中也應該整治整治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父帥病重,更要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知曉,蓉城到底是誰做主!”
蓉城地處江南,因長江水隔,形成了天然的地理防禦,加之謝洛白強硬的手腕,謝氏一族實力雄厚,幾方造成它和雍州的不同之處。
即便沒有歸順中央政府,卻沒有淮城方麵派遣市政府駐紮。這裏謝氏一家獨大,與其說是蓉城的軍政府,不若更像蓉城土皇帝。
可即便如此,謝家家風文明,謝信周治理蓉城,從不削如西南小軍閥土司們走封建暴政那一套;謝洛白讀過軍校,更漂洋過海在歐洲接受過新式教育,自也提倡民主革新。
沒想到舅甥二代人堅持的執政理念,竟在謝旌文這裏顛了個覆。
而且不僅溪草對謝洛白這位外表看起來文質彬彬,表現甚至有些庸碌的表弟多了新的認識;便是溫夫人、三姨太、謝明苒這些與其朝夕共處的親人,顯然也消化不了。
“舅母,看來這個肉蓯蓉事件,不止是要讓舅舅和洛白離心,更重要的是要讓蓉城翻天啊!”
溪草喟歎。
溫夫人也是聰明之人,又跟著謝信周同舟共濟這麼多年,溪草想到的,自也想到了。
她雙眼落在依舊情緒高漲的長子身上,眼神很是冰冷。
“今夜問審完回春堂和常家人,和大帥中毒無關的人員,明日一律釋放!”
謝旌文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急切地道。
“姆媽,您可要想清楚,父帥中毒不是偶然,若不就此殺雞儆猴,隻怕下次迎接父帥的就不僅僅是中毒了!”
這話雖是對溫氏說的,可內容中含沙射影,任何人都聽得出來。
溪草搖搖頭,有些好笑地道。
“所以表弟的殺雞儆猴,就是視人命如草芥,以無辜的回春堂和常家人的性命,敲打其餘隱患,重振謝氏的威信?”
麵對溪草的質問,謝旌文異常咄咄逼人。
“回春堂和常家是否無辜,現在還尚不好說。表嫂這樣急著下定論,不會是知道什麼內情,想含混視聽吧?”
他話鋒一轉,有些陰陽怪氣地道。
“否則,怎麼姆媽和我才從醫院回來,表嫂就查清真相了?除了手段通天,唯一的解釋就隻有賊喊捉賊了!”
溪草無語至極。若說因為情感蒙蔽了頭緒,一時會做出欠妥的判斷,那能理解。可看謝旌文這番攀咬姿態,顯然對謝洛白的私人意見已經發酵致深,都已經盲目到無視大局的地步。
“謝旌文,沒想到現在,你還沒有放棄把矛頭指向我們一家子。既如此,舅母和你隨意。不過我多嘴一句,現在舅舅身子不好,尚不能主持大局;洛白和令文又帶兵去清理門戶,可以說蓉城已是群龍無首之狀。你拿回春堂和常家動刀子,屆時如果引出民眾情緒,被有心人利用,蓉城也生出一個趙正勳,隻希望你能應付得來。”
一番犀利話語,讓溫夫人眉目漸沉;而謝明苒看向溪草的眼神也帶著欣賞和崇拜;唯有能力被溪草不留情麵質疑的謝旌文依舊搞不清狀況。
“一派胡言!蓉城除了謝洛白是父帥的隱患,還有誰會對父帥不敬?”
“他們自然尊敬舅舅,可換成是你,就不好說了!”
“你!!!”
眼看謝旌文說不過溪草,又要動手,亞曆克斯當仁不讓地擋在溪草麵前,而溫夫人也嗬斥依舊呆站在一旁的林副官。
“回春堂和常家人就按我剛剛說的辦。至於大帥,醫院派遣重兵把守,一律拒人探病!”
陡然淩厲的聲線,讓溫夫人的氣質一瞬變幻,引得軒廳中的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林副官扣靴行禮,退將出去,溫夫人這才把視線一一滑向屋中的每一個人。
“丁香被人蒙蔽,不予追究。可這件事到底是在點翠軒發生的,說明三妹妹照顧大帥到底力不從心。等大帥出院後,我打算讓他回主宅,至於怎麼和大帥交代,三妹妹,不用我提點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