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草這才發現屋子中彌漫著一股難言的氣味,而地上一灘灘的嘔物更是難以描述,偏生夾雜三姨太一聲高過一聲的哭泣,說不出的煩亂。
“病人需要安靜,太多人在屋中,對空氣也不好。明苒,快扶三姨太去其他屋子休息。”
哪知謝明苒低聲苦勸,三姨太陳氏就隻會一味哭泣,完全聽不進去,溪草於是厲聲吩咐點翠軒的傭仆把她強行帶了出去。
興許是溪草的氣場太強大,點翠軒的仆傭先是愣了一下,竟都依言照辦。溪草又把在屋中滿屋子添亂的奴仆一一指派了任務,隻幾分鍾,方還雜亂不堪的主屋瞬時秩序井然。
謝明苒將一切看在眼裏,小臉繃得緊緊的,雖沒有阻止溪草的動作,目光中顯有掙紮。
就在鄭金花看喬大夫和亞曆克斯人手不夠,打算上去搭把手時,一直不吭聲的謝明苒忽地攔在她麵前。
“鄭大夫,我父親的診治你還是不要參與了!”
這語氣冷漠強硬,和先前溫軟含笑的女孩子區別甚大。
“明苒,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麵對溪草的發問,謝明苒表情有些複雜,在溪草再三追問下,才和她移至偏廳,有些別扭了說了一切。
原來謝信周的一副藥,開藥、抓藥、煎煮、送服等等過程都有明確的分工。今天謝信周服過藥,感覺味道和平素的有些不對,請人核驗了藥渣,才發現比喬大夫開具的方子種多了一味珊瑚。
謝信周勃然大怒,命人把喬大夫和亞曆克斯召集入府。幾廂一對,便問清了事情始末。彼時亞曆克斯經鄭金花提醒,參照宮廷禦方欲勸服師傅喬大夫改良藥方,卻沒有被喬大夫采納。
出於對醫學的熱愛,亞曆克斯於是偷偷在煎藥的過程中按照禦方加了藥材,不想最後被謝信周察覺。
謝信周得知真相後勃然大怒,當即就派身邊副官把溪草並鄭金花拿下。哪知對方無功而返,尚來不及向他告狀,謝信周就突然呈現中毒症狀。好在有喬大夫和亞曆克斯在場,至少控住了大半局麵。
“表嫂,我知道你請鄭大夫幫爸爸看病,也是出於好心,可現在中毒一事無因無果,你們還是不要參合為好。”
發生這一切時,謝明苒還來不及出門上學。想起謝信周知道真相,勃然大怒大罵謝洛白狼子野心,而溪草更是夥同亞曆克斯,欲謀取他的性命時,她幫溪草夫婦說話時,被謝信周大罵吃裏扒外時,眼底越發黯然。
“明苒,你涉世未深,千萬不要被人的花言巧語騙了。有些人就擅投其所好,給你一支鋼筆,再說幾句好聽話,就以為他們把你放到心裏去了,殊不知那才是車頭徹底的利用!到底哪邊是你的親人,你可要分清主次!”
謝明苒咬著嘴唇,心中是不服氣的。
在保守古板的父母麵前,她束手束腳談不上理想,更沒有自由和快樂。雖也有親生兄妹,可正房太太溫氏注重嫡庶,兩個兄長和她並不十分親近,另一個也出自姨太太的姐姐明茹又嫁的遠,讓她在府中完全沒有說得上話的親人。
而這個表嫂,卻似一道光,給陳腐凋敗虞園帶來了新的活力。
即便他們被父親和溫氏忌憚,依舊無法阻止她對這一家子的喜歡。
於是謝明苒再度為溪草夫婦和謝信周據理力爭。哪知父女二人還沒有說了幾句,謝信周忽地麵露痛苦,捂著肚子痛叫出聲、
看著父親痛苦地蜷縮在長榻上,雙眼鼓漲,額上大滴大滴汗水往下滾落,謝明苒腦中一片空白,憶起父親對外甥一家的謾罵,謝明苒袖下的手漸漸握緊,渾身僵在原地好似靈魂已經抽離。
“表嫂,你和表哥這次回來,真的是想要取代爸爸,坐鎮雍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