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婦重逢,淮城的局勢也逐漸明朗,一切都朝著最好的方向前行。
盡管歸心似箭,然擔心溪草身體吃不消,謝洛白沒有立即趕路回到淮城,而是帶著小妻子並龍硯平先回未園休憩。
他抱著溪草去沐浴,並親自幫她打理幹淨,再請包醫生替溪草診治過後,確定身體無恙隻是有些氣血不足後才放了心。
看溪草精神不濟,謝洛白陪她吃過晚飯便讓她休息一會,溪草嗯了一聲,重新躺在鬆軟的被褥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看著小妻子恬靜的睡顏,謝洛白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替她掖緊被角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屋子。
小院外側的廂房,乃是龍硯平在未園的下榻之處。盡管溪草已經幫他簡單處理了傷口,然天氣炎熱,他的傷勢還是有些惡化。
謝洛白才推開房門,便見龍硯平在收拾東西,他旁邊包醫生明顯勸不住,看到謝洛白跨過門檻,霎時鬆了一口氣。
“司令,您說說龍先生,明明傷還沒有好,就要急著回淮城。再要緊的事也比不上自己身體康複不是?我隻治病,不能救人,如果龍先生再一意孤行,有什麼後果我可無法保證!”
謝洛白一愣。
“是啊,包醫生說的對,再急也急不了這幾天,先把傷養好再說。”
哪知龍硯平依舊搖頭。
“不是的,洛白,我此次走,是要回瀝州。”
見謝洛白眉頭微蹙,龍硯平繼續道。
“上次寫信回去請鄔軍長出兵討伐樓奉彰,如今樓奉彰大勢已去,起義一事暫且擱置,但更要注意各地的穩定。此事不能耽擱,你放心,身體是我的,我會照顧好自己。”
龍硯平的上峰鄔君遠駐守瀝州,此為南下蜀地,去往西南諸地的要塞喉舌。以烏蘇江為界,江北為淮城中央政府把控,而江水以南則被大小軍閥割據。
雖任一軍閥都未能形成西北潘代英、東北胡炎釗、雍州沈彥興以及蓉城謝信周的規模,然周遭紛爭頻繁,更有不少軍閥企圖通過遊說鄔君遠自立為王。在樓奉彰統治時期,派駐了大量的中央軍,如今淮城剛剛安穩,若瀝州借著淮城自顧不暇就此動亂,那才糟糕。
盡管可以請展錦榮遣人前去,可現在彈劾樓奉彰正是如火如荼,抽掉不出得力人手。再者,鄔君遠性格孤僻,和淮城中人幾無密交,知根知底的龍硯平自為最佳人選。
如此,龍硯平的前往就顯得尤其必要。
可話雖這樣說,謝洛白看摯友身上的傷,依舊覺得太倉促。
“養好傷再走吧。屆時我讓展總長派專機送你,這樣兩邊都不耽誤。”
龍硯平搖頭。
“瀝州沒有機場,從最近的嘉昌縣坐火車過去還要一天的光景,還不如我立馬從淮城坐火車過去,這樣隻五天就能到達。而且在車上我也能休息,並不影響我養傷。”
看他主意已定,謝洛白不好再勸,隻安排包醫生陪他一同前往。包醫生歎了聲“你們這些臭當兵的,真不要命”,無奈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謝洛白和龍硯平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
因有傷在身,不能喝酒,二人坐在小院中的涼亭裏,以茶代酒倒也愜意。
“洛白,我此次前去,打算繼續留在瀝州,下一次見麵,恐怕便是你一雙兒女的百日宴上了。”
龍硯平的打算,謝洛白並沒有多少意外。他到淮城,乃是因為樓奉彰想借龍家和自己的過往,離間二人關係,對其安排的職位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閑職。
龍硯平和謝洛白一樣,骨子中流淌著保家衛國的熱血,讓他在這樣安逸的環境中蹉跎生命,無異於煎熬。
謝洛白沒有說話,抬起茶杯和龍硯平碰杯。
兩人皆是一口飲盡,沉默無言間盡是默契。
留在瀝州隻是龍硯平的第一步,其實他心中還有其他的打算。
是軍人,就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眼下日本人在東北戰事正酣,淮城樓奉彰一事了卻後,中央軍勢必會出兵東北。等那時,他決定請願一線,戰場是他們的征途,亦是他們的歸宿!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題從年少的蓉城謝府、稍長的德國軍校以及戰海沉浮間,不知不覺間說到了溪草和兩個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