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路,走的都是鄉道,期間路過的村莊,都沒有遇上任何政府軍隊,即便她向路人求助,隻要汪文潔的人亮出手槍,村民是不敢管的。
溪草身上值錢的首飾包括和謝洛白的結婚戒指,都被汪文潔搜走了,她連收買人的本錢都沒有。
一路的奔勞將她的勞心苦思顛得渙散,臨近黃昏時,溪草看見了大片大片的蘆葦,那之後,是一望無際的湖。
她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她現下無人可用,無計可施,還沒有想到逃生的辦法,斷頭台卻在眼前了。
可當汪文潔一行到達渡口的時候,卻沒有看到渡船,接應他們的船夫卻搓著手,點頭哈腰解釋。
“我不過是去草裏方便了一趟,係在岸邊的船就叫人割了繩子,估摸著是村子裏那群小崽子搗鬼牽走了,這又遇到鎮上趕廟會,村裏的船都出去了,要等明天才能找到船,隻能委屈東家在村裏借宿一晚……”
本來就在逃亡途中,偏還遇上這樣不靠譜的事,汪文潔怒不可遏,發了一通火,卻也無可奈何,船夫賠了半天不是,又表示安排的住處絕對隱蔽安全,他這才忍怒掉轉馬頭。
“也罷,看來是天意,要成全我和四格格之間未完的姻緣,這裏山明水秀,巫山雲雨也風流。”
一行人在村中一座小院落了腳,家中隻有個跛腳窮寡婦,汪文潔給了銀元,使她出去做晚飯,又命船夫挨家挨戶去問船,這才和手下人拿了地圖坐在堂屋裏商量路線。
溪草被綁了手腳扔在裏屋的炕上,她想要磨斷手上的麻繩,可滿屋子瞧過來,都不見什麼利器,隻有大紅櫃子上頭放著的一麵銅鏡。
溪草翻滾到床沿,半晌才艱難地站起來挪到櫃子邊上,外頭用牙將那麵銅鏡咬住,往地上一摔。她連忙坐倒在地,背著身摸到碎鏡片。
她用兩指夾住碎鏡片往繩子上磨了半日,鏡片幾次掉落,又反複摸起來繼續,汗水浸透了衣裳貼著肉,累得幾乎癱軟,那粗麻繩依舊毫無鬆動。
溪草絕望地發現,自己竟是在做無用功。
外頭傳來碗碟相碰的聲響,應該是開飯了,等汪文潔吃飽喝足,便是她的死期,溪草一個激靈重新坐起來。
不能放棄!她提了口氣,正準備繼續,炕後那道窗戶,咯吱一聲被推開了,隨後探進半張臉來。
溪草從未像現在這般,見到龍硯平這張臉,心中滿懷喜悅。
她訝然愣在原地,眼見龍硯平跳進來,終於想起該說點什麼,對方卻將食指在唇邊一橫,對她搖了搖頭。
溪草會意,當即安靜下來,龍硯平從腰間抽出匕首,割斷她手腳上縛著的麻繩,扶她站起來。
被綁得太久,血液不暢,溪草雙腿早就麻了,身子一軟眼見就要跪倒,龍硯平下意識伸臂一撈,不妨將她整個人都帶進了懷中。
龍硯平低頭,女子發間一股清甜綿軟的香味猝不及防地鑽進他的鼻尖,令他呼吸一滯,手腳有幾分僵硬。
溪草卻絲毫沒有察覺對方的異樣,她現下滿腦子想的隻有逃命。
“還不走?”
直到她不耐地扯他的袖子低聲催促,龍硯平才迅速回神,托著溪草越窗而出。
月光亮堂堂地照著石板小道,溪草跑了一段便有些喘,龍硯平便旋身在她跟前蹲下。
“上來!”
做出這舉動,其實龍硯平心裏有點忐忑,畢竟這女人心裏總是抗拒他,誰知對方倒是毫不猶豫地俯身趴上了他的背,表情甚至像是有點埋怨他沒有早些背她。
溪草的想法很實際,她才生產一個月,過度勞累,將來容易落下病根,何況讓她自己跑,無非是拖後腿,遲早要叫汪文潔追上,到時候雙雙死在對方手上,徒增謝洛白的傷心。
可龍硯平不知道她的想法,反而因此,在心中翻起一絲小小的漣漪。
溪草坐月子期間,金嬤嬤煮了不少補品給她吃,豐腴了不少,她有點擔心龍硯平背著她跑不遠,誰知這人看著比謝洛白單薄,體力卻不弱,負著她的重量依舊健步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