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溪草有些睡不著,謝洛白察覺到她又翻了個身,伸臂將她摟緊。
“怎麼?我兒子又鬧騰你了?”
他修長的手撫上溪草的腹部,溫柔地來回摩挲,可以感覺到她肚皮上那小小的腳丫凸起。
溪草將頭往他胸口鑽了鑽,搖頭道。
“不是,我是在想,督軍他們的火車開了沒有?十姐那邊,又順不順利……”
沈督軍離開淮城的機會,隻此一次,一旦事敗,樓奉彰估計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他一定會撕下偽裝的麵具,用別的手段扣留沈督軍做人質。
比如,給他嫁禍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一句需要調查,就能名正言順地扣住沈彥興。
謝洛白瞥了一眼牆上的西洋鍾,揉了揉溪草的頭發。
“已經十一點了,火車應該已經走了兩個鍾頭,隻要辛紅鶴不暴露,為他們爭取一兩天時間,樓奉彰就追不上。”
溪草點點頭,她眨著的眼睛,在黑暗中,好似花瓣上的夜露閃動,謝洛白忍不住低頭,去吻她的眼睛。
“趁著樓奉彰的注意力在老頭子身上,今天晚上,我已經讓邵院長把宋司南和賴三進帶進行政院看看地形,明天或許就有結果了,一切都很順利,你無須多慮,你現在要想的,就是怎麼平平安安的把咱們的兒子生下來。”
翌日,火車站沒有消息傳來,說明並未事發,溪草果然鬆了口氣,鄭金花一大早就借口給沈大小姐送溫補藥膳,前去向家打探消息,約莫中午回來告訴她。
“這個辛十娘,怕是一刻也不想在向家多待,出手也太急了!”
溪草忙問。
“怎麼說?”
鄭金花道。
“向家傭人都在說,沈大小姐恐是因祖母過世,又出不得城,奔不了喪,從昨晚回家後便頭疼哼了一個晚上,今早精神不濟,失手打碎了向先夫人生前最喜愛的一隻青玉瓶,向家那兩個少爺小姐,本就抗拒繼母,如今母親的遺物被毀,越發撕破臉,雙方吵嚷起來,鬧得向詠育都沒去成政府,我看辛十娘很快就要借題發揮,跑回來了。”
溪草揉了揉額頭。
“罷了,也是難為十姐了,她是會易容術,卻終究不是演員,讓她那樣潑辣的一個人,去裝大姐那樣溫婉的性子,遲早也要露陷……”
剛說著,桑姐就匆匆忙忙地跑進來稟報。
“大小姐拎著箱子到咱們家來了,說是和姑爺拌了嘴,去沈家怕被夫人數落,要到少夫人這裏修心養性一段時日,向先生跟在後頭,隻是攔不住,少夫人快去看看。”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溪草一時哭笑不得,扶著鄭金花的手起身,慢慢下樓來。
辛紅鶴剛好氣呼呼地殺到客廳裏,向詠育追著她,表情有些怪異。
“夫人,你向來最是通情達理,今天怎麼突然和兩個孩子較起真來?少夫人快要生產了,怎好為這點小事擾了她的安寧?你快同我回去吧,我自然會讓孩子們給你道歉的。”
辛紅鶴沒想到向詠育此人耐心極好,居然一路勸解糾纏她到謝洛白這裏,已經煩躁至極,正想喝他兩句,溪草先一步在階梯上接過話頭。
“姐夫,這件事我聽鄭大夫說了,怨不得大姐發作。縱然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我們大姐堂堂督軍千金,自小被人捧在手裏,也不是素來就是好脾氣,兩個侄子侄女平素裏沒少給大姐添堵,大姐都忍了,可如今家中老夫人沒了,大姐正是傷心欲絕,還要受了孩子們這般閑氣,你勸她回去,是嫌她受得委屈還不夠麼?”
向詠育本來就覺得沈洛晴有些不對勁,如今她咋咋呼呼就往謝洛白這裏跑,更是心生疑竇,可溪草一番話,倒叫他啞口無言。
“這……我並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溪草不給他辯解的機會,轉而笑道。
“姐夫不必擔心,就讓大姐在我和洛白這裏住兩天,我好好開解開解大姐,至於孩子們那邊,還需要姐夫多多教育,等彼此都心平氣和了,姐夫再來接人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