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值得相信嗎?溪草不敢肯定,可這麼重要的事,梅鳳官卻毫無保留地對她和盤托出了。
或許,她已經取代自己,成了梅鳳官最信任的人。
這種感覺,溪草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欣慰。
傍晚的時候,梅鳳官果然帶著展若男來了,溪草將二人帶進書房,隨即關了門,隻留鄭金花在外把守。
“你們就這樣明目張膽的過來?”
溪草詢問。
“放心,總統府安排在這棟宅子周圍的探子,我已經找借口將他們支開了,我們大約有一個鍾頭的時間。”
溪草料想也是,梅鳳官做事很是周全,他既然敢來,就不會讓樓奉彰知道。
“你派人去見過史姨太的家人了?”
梅鳳官點頭。
說起史氏,他不由有些憤怒,他很不喜歡樓奉彰的妾室們,除了這個鍾夫人的陪房,他認為她是母親親近的人,對自己又關懷備至,便也將她看做自己的親人。
誰知在見到史氏的兄長史正昌後,他才發現這個女人是多麼的偽善。
納史氏為妾,並非如樓奉彰告訴他的那般,是遵循鍾夫人的遺言。
當年史氏跟隨鍾夫人嫁進樓家之後,便一直存著想做姨娘的心思,隻是樓奉彰為人正直,又和鍾望秋異常恩愛,她實在沒有空隙下手,好不容易等到鍾夫人懷胎,夜裏睡不安穩,夫妻兩便分房而居,史氏以為機會來了,趁夜穿上鍾夫人的衣裳,在樓奉彰飲酒睡下後,摸進了他的臥室。
樓奉彰雖然喝了酒,卻並沒有醉,史氏沒有得逞,反而徹底惹怒了樓奉彰,喝斥她心術不正,將她趕出屋去,
史家也算世代受鍾家深恩的忠仆了,出了這種事,當時做管教的史正昌深感慚愧,無顏麵對鍾夫人,帶著妹妹連夜離開了樓家。
十個月之後,鍾夫人遇難的噩耗傳來,正巧當時史正昌做工摔了腿,不能前去吊唁,便命妹妹前去祭拜舊主,誰知史氏回來後,竟麵帶喜色,當天便下廚做了一桌好菜。
史正昌對她的異樣毫無防備,吃了幾口才發覺,菜中被妹妹下了麻藥。
“她用錐子戳瞎了我的眼睛,還說這是為了保住我的命,讓我今後能走多遠是多遠,永遠不要和樓家扯上關係……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她居然成了老爺的姨太太,我至今也想不通,老爺對夫人那樣深情,即便是做了大總統,也絕不會納妾的才對。”
史正昌想不明白,可梅鳳官卻是猜到了真相。
鍾夫人死後,樓奉彰多半也跟著遇難了,那冒牌貨取而代之,為鍾夫人辦了喪禮,隨後將身邊的親信奴仆一一打發幹淨,可他身邊總要留個舊人,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這時候,他遇上了主動投上來的史氏,兩人一個想要榮華富貴,一個需要人幫他圓謊,彼此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史氏毅然做了這場騙局的幫凶。
她甚至害怕忠厚的哥哥找上門,發現那冒牌貨的破綻,不惜殘忍地戳瞎了他的眼睛。
如果說總統府裏的樓奉彰是假的,那麼真正的樓奉彰,甚至鍾夫人,都有可能就是被他所害。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何況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梅鳳官再憎惡謝洛白,也會選擇和他合作。
“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你,那個冒牌貨所謂病重,都是假的,我偷偷檢查過他服用的藥物,不過是維他命之類,而住在樓府的家庭醫生,每日不過打打橋牌,但我還不清楚他裝病的目的……”
溪草沉吟,聯係沈督軍的反常,她大概猜到了七八分,正猶豫該不該說出來,一直沉默的展若男突然道。
“或許我知道……”
她雙手緊緊交握,咬唇猶豫許久,還是開口了。
“我聽到了爸爸和總統打電話,總統似乎是想要騙沈督軍留下,將他們父子一網打盡,我還依稀聽到他們談論雍州、日本人,後來不知為何便起了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