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棠在法國留過學,甚至交過法國女朋友,自詡文明進步,回國後交的幾任女朋友,也都是十分洋氣的名媛,壓根看不上保守落後的傳統女人。
霍英棠第一次見溪草是在霍家的文化沙龍上,他覺得這位司令夫人很美,但她曾經的格格身份,讓他想起那個已被淘汰的王朝,腐朽又封建,何況她還在煙花地呆過。霍英棠心中就有點不屑結交,隻是禮貌性客套了幾句。
比如現在溪草坐在他麵前,麵潤桃花,眸含淺笑,他依舊承認她如古代白瓷那般美麗,但骨子裏還是瞧不起她。
他覺得溪草看上去柔弱又無害,不過是靠謝洛白羽翼庇護,和被拘在宅中的那些舊式女人沒什麼區別,若非拗不過霍英姿,他本是不願意來的。
他的情緒,不慎從他的目光裏流露出幾分來,雖然言談間,十分有禮貌,但話中卻大有把謀殺事件裏,霍顏青所起的作用摘除幹淨的意思。
彼此閑聊半晌,霍英棠終於切入正題。
“少夫人,我們兄妹今天,就是特地為此事來向您賠罪的。”
說著,他將一直握在手中的那個紫檀小匣子打開,裏頭躺著一對龍眼大小的夜明珠。
“區區賠罪薄禮,實在不成敬意,送給少夫人做個耳墜,望少夫人不要嫌棄才好。”
溪草掃了一眼,隻見那對珠子光芒耀目,即便在水晶燈下頭,也毫不失色,隻怕翻遍整個淮城,也難找出第二對來。
從方才一番閑聊裏,溪草猜測這對狡猾的兄妹,的確想借她的刀對付蘇素,但似乎又不想卷入其中,讓已經很僵持的父子關係進一步惡化,才祭出這樣大手筆的賠禮!
隻是,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溪草沒有伸手去接,隻是微笑。
“禮物還是請霍大少收回吧,這事本就和二位沒什麼關係,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何勞二位代父受過?”
溪草這話,分明是要咬住霍顏青不放的意思,霍英姿心中不安,她和霍英棠不同,很是忌憚溪草,況且對霍顏青還是有感情的,她生怕溪草對父親下手。
“少夫人,我父親他和貴府向來沒有過節,不過是被人利用罷了,我知道少夫人是極明事理的人……”
溪草低頭輕撫腹部,笑容十分親切平和。
“我自然知道霍先生是受人蒙蔽,可我們母子,到底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這筆血賬若是不清算,未免叫人覺得司令府過於軟弱無能了,我答應,司令也不會答應。退一萬步講,即便我不找貴府麻煩,也難保有一天,二位的幹妹子不惹出別的事來,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明事理又大度的。”
語氣裏赤裸裸的威脅,讓霍家兄妹皆是一震,特別霍英棠,更沒想到,這個輕聲細語的小女人,居然如此厲害。
霍英姿早就知道溪草不是什麼軟柿子,哥哥想拿她當刀使,這如意算盤是打錯了。她連忙從霍英棠手中拿過紫檀匣子,雙手奉給溪草,誠摯地道。
“少夫人說得極是,霍家願意將功補過,少夫人有何吩咐,我們定當全力配合。”
比起耍小聰明的霍英棠,還是是霍英姿上道,溪草這才接過來夜明珠,抬眸笑容盡收,一字一句地道。
“霍先生親近小人,早已失去理智,與其剜肉補瘡,不如根除病灶。”
或許是她說這話時的目光過於狠厲,霍英棠手臂上微微起了一層寒粒,不敢再小看溪草,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少夫人所說,也正是我們兄妹所想,可是這幾年,我們兄妹風頭太盛,我父親年紀越大,疑心越重,總認為我們兄妹有奪權的意思,甚至連母親也信不過,做的很多安排,都多防著我們。而那個蘇素,很擅長演戲,在父親麵前,總是一副愛情至上,餘者別無所求的模樣,然暗地裏卻挑撥離間,將我們霍家關係攪得一塌糊塗,偏父親對她保護得極好,我和英姿曾暗中想把她弄走,都失敗了,反而還引起父親更強烈的厭恨。”
霍顏青做生意的觀念向來比較傳統,兩年前,霍英棠想要投資股票和證券,遭到霍顏青的強烈反對,父子二人生出分歧,霍夫人、霍英姿都支持霍英棠,母子三人便瞞著霍顏青先斬後奏,雖然大賺了一筆,但霍顏青知道後,卻雷霆暴怒,導致了霍家的信任危機,甚至開始暗中較勁,各自培養心腹,相互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