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文若春旖旎(1 / 2)

文若春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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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保柱

春節前夕,我收到了寧雨新出版的散文集《女兒藍》。時值數九寒冬,窗外冷風颼颼。可我在品讀這本散文集的時候,卻感到陣陣暖風拂麵,百花吐芳爭豔,眼前是一片令人欣喜的旖旎春色。

這旖旎的春色首先來自作者筆端飽含著的熾熱的情感溫度。在集子中的親情散文中,無論是《溫暖如雪》裏那位清晨踏著厚厚積雪去給“我”買新鮮豆腐的年邁的姥姥,還是《黑香蕉》中那位從遠方歸來的“好像他應該先是大家的,然後才有小小一部分是我的”可親可敬的父親,在作者動情的描述中,一股濃濃的親情,如春日的暖陽,“永遠溫暖著我的靈魂”。

不隻是寫自己的親人,即使是寫社會生活底層的一些普普通通的勞動者,比如《我的街》裏的那些身穿“清一色的淺橘紅衣服”的城市環衛工人,那些走街穿巷收購廢品的《行走的撥浪鼓》,還有那些趕著毛驢車進城做生意的“箍白羊肚手巾的老漢,戴毛藍頭巾的老婦”……作者在描繪他們的字裏行間都流溢著一種敬重和熱愛之情。這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尊重、相互理解和關心的感人的溫潤之情。作者寫人是這樣,描繪自然景物也是這樣。一種愛生命、愛自然、愛他人的慈懷悲憫之情充溢在她所有的作品中。

情感是藝術的生命。好的散文作品都是作者用生命和情感的汁液澆灌出來的。它不僅能讓人們認識現實,更重要的是引導人們去追求美好的理想,培養美好的情感,去求真、求善、求美,不斷地將人們的精神世界升華到新的境界。寧雨的散文擷取曆史與生活中的一角、一頁、一抹,透過庸常的煙火人生,凸顯給我們的是人類“生命最溫潤的狀態”,“人性最溫暖的光暈”,是一種濃鬱的“人文和理性的美好”。這正是作品有較強的藝術感染力的原因之一。

在文集中,這旖旎春色還表現在選材的豐富多樣和藝術手法的五彩斑斕。作者沒有像當下有的女性作者那樣,隻醉心於展覽自己的身邊瑣事、一己私情。而是貼近時代,貼近當代人的現實生活。她長期從事新聞記者工作,職業教會她“直麵世界的混沌與清明、醜惡與善良、麻木與熱誠、悲哀與歡欣、挫折與奮爭”。視野的開擴,增加了她對社會和人生思索的深度和筆下文字的重量。體現在作品中則是“擔當、悲憫、責任和更深沉的大愛”。她的散文創作選材麵很寬。不論是寫自然景物,社會風情還是世道人心,經過情感的浸潤和深沉的思索,都能寫出動情的文字。更難能可貴的是作者在進行每一次創作的時候,都很認真,都能“用心”地在“藝術化”上用功夫。表現人物很注重典型的場景和細節描寫;記事則力求從繁冗的事件過程中跳出來,展開聯想,虛實結合,從人物的生存環境和人性的層麵深入開掘;繪景則常常把濃鬱的情感融注其中,描繪的是情中景,景中情;狀物則常常運用一些修辭手法對其寄予一種深遠的寓意。作者運用多種文學手法努力寫出一種“韻味”來。這樣,讀著她的作品就感到不單調,不重複,如春天原野上盛開的百花,五彩斑斕,神態迥異,搖曳多姿。

在文集中,有不少篇什,其文情章旨常能給人一種出其不意的驚喜和新奇,如春花在一夜間綻蕾引得人們驚喜那樣。這就是作品常能提供給我們一種對生活的新穎發現或者是一種獨特新奇的生活感受。這常常也是作品中一種思想的閃光。作者很注意捕捉生活中一些“動情的事”,並緊緊抓住它不放過,反複思索。如朱自清先生所主張的那樣:“於每事每物,必需拆開來看,拆穿來看……這樣可以辨出許多新異的滋味。”(《山野掇拾》)在《生長在都市的莊稼》一文中,作者從人們在高樓前院子裏種植的一些果蔬花草聯想到自己的生存環境:“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窗下空調主機旁的一株菜,或者一棵莊稼。漂泊到城市,沒根沒梢,沒著沒落的。我思念故鄉,但回不去了。”接著,她深有感觸地寫道,“鄉村是什麼呢?在我心中,鄉村,是一塊胎記,它,輕輕印在我生命的底色上。每一次觸摸,都讓我獲得一種溫暖,那是來自母體的溫度,是孕育的溫度,天底下最無私的溫度。這個溫度,足以熨平心靈的每一寸皺褶。”這種感受是很親切的,也是很深刻的。如果沒有經過對農村和城裏生活的真切的體味、相互比較和深入思索是很難說出這樣的話的。還有在《那棵老槐樹》中對“老槐樹很能‘串’”的發現和生動描述,在《花菜生態》中對“友情”真諦的感悟,都是很獨特很新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