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鄉小學就在街的盡頭,是最近幾年改造學校危房運動中興建的,四層教學樓挺拔在街頭,氣派、高雅、象是龜峰山鄉街上的龍頭,裏麵的教學設備是全鄉一流的,杜鵑願意將兒子送到這樣的學校,這比自己小時候讀書的杜氏祠堂要強一百倍了,那時,沒有課桌就在膝蓋上寫字,沒有紙就在地上打草稿,母親每星期總要給她留一個雞蛋用來兌換練習本和鉛筆,一想起過去的日子,他們心裏就熱血沸騰,豪情萬丈,一種有所作為的她心中冉冉升起,每每這個時候,行動就折磨得她手心癢癢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欒華是一個不錯的女人,她對天賜很好,人們說她就是天賜的二媽媽了,杜鵑每每同她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閨情中有許多秘密的事討論個沒完。並且杜鵑一見到她總有一種興奮和激情,離開她後總有一種依靠和踏實,總能從她哪兒獲取一些什麼,這樣的女人,男人為什麼舍得離她而去留學呢?如果我有這樣的一個女人我寧可斯守一輩子哪兒也不去的。杜鵑被自己的奇怪的想法弄笑了,真的有些好笑,這樣一想就到了鄉小學的大門,每次來鄉小她從來不要車子的,這次也一樣,她徑直上了三樓,不用敲門就是欒華給她的特權,推開門後一股冷風迎麵撲來。

欒華正在沙發上看書,她抬起頭說,你來哪,喝點什麼?隨即從冰箱裏拿來一瓶健力寶遞給杜鵑。

杜鵑接過飲料問,孩子們呢?

欒華朝房內呶了呶嘴說,在內麵看動畫片呐。

杜鵑彎下身子拿起茶幾上的書看了看說,呀,你在看《弗洛依德》啊,性變態哪。

你才是呢?欒華說,你們鄉裏上午是不是發生了點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杜鵑有些吃驚,消息怎麼傳得這麼快呢,還一向對政治不感興趣的人都知道了,她說,我正納悶這事。

是盧會自己一手策劃的。

什麼?你說什麼?杜鵑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連問了三遍,這怎麼可能呢?

是的。欒華肯定地說,我和盧會是同學,前天他到我這兒來坐,是他親口說的,他說,這次組織上來考察,他要演點戲給他們看看,我問他這是何苦喲,他流淚了,他說,他來龜峰山鄉已經是第九個年頭了,從五年前的競選鄉長失敗後就在找調動,要回去,覺得前途無望,還是回去照顧家庭,培養孩子,落得個清閑,可是一直調不走,他找過組織部的同誌,也找過縣裏管組織的領導,大家都是一句話:等到年終再說,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一直幹到第十個年頭,上星期,他兒子考試的分數出來了,隻有二百多分,他老婆找到他,狠狠地大吵大鬧,他絕望了,也難怪他,老婆原來沒有工作整天圍著兒子轉,如今兒沒指望了,讓他倆口子怎麼不灰心喪氣呢!

原來那兩個女人是他雇用的?

不錯。是他雇用的。欒華說,這樣,他因作風問題就有可能調離龜峰山鄉。

原來如此!杜鵑頓時覺得象有一個巨大的物體堵塞著胸口,蹩得心發慌,又有十二分的悲哀和可憐,為自己也為她手下的一員戰將,隱約覺得腹痛又牽強附會地扯上來了。她失聲地說,我要屙尿,急急奔向衛生間,還沒有來得及解開褲子時已經尿濕了一褲襠。

她在洗澡間衝洗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來了,欒華開門一看是教育站的曲站長找來了,欒華說,曲站長你等一會,她有點事一會兒就出來。

杜鵑正被溫熱的太陽能熱水衝得過癮,就聽到了外麵聲音,她興趣頓減,草草擦拭後,走了出來說,是曲部長來哇,天氣太熱了,衝個澡特舒服,你真的會找,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聽辦公室的杜主任講的,曲站長說,其實這幾天我都在找你,你一直太忙了,快開學了,教師的工資有三個月沒有發了,教師節又來了,是不是搶在教師節之前發兩個月的工資?

曲站長商量的口氣讓杜鵑多少有些沉默,很久,她才開口說,教師節慶典就定在九號吧,十號我要到縣裏開會,工資嘛,發三個月的,一次性發到位,上學期我承諾的彈性工資部分也一並補貼給你們,大家都不容易,今年中考能考得好,這是你們的努力,全鄉裏的人都臉上有光,就算鄉政府對你們的獎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