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機帶著幾分惋惜:“隻是有些可惜,若你是嫡子的話,將來勢必會順利許多。”
張機並非是在貶低何毅,何毅也知道,漢朝因崇尚儒學,階級森嚴,十分重視門第觀念。
庶子想出頭,難!
“臨別之時,我送你一句話,你自行體會。”
張機看著何毅,一字一句道:“子釣而不綱,戈不射宿。”
何毅目光一凝,這是出自《論語》中的一句話,意思是孔子隻用竹竿釣魚,而不用網捕魚,隻射飛行的鳥,而不射夜宿的鳥。
釣魚,是令魚主動上鉤,而所釣之魚,總也有限。網魚,是使魚別無選擇而置於死地,將其一網打盡,趕盡殺絕。
射飛著的鳥,是給鳥逃生的機會。射夜宿的鳥,則是出其不意,讓鳥沒有逃生的機會。
這句話是孔聖人用於以人道推及鳥獸之道,愛人而及物,所謂“恩及於禽獸”也。
何毅卻知道,張機此時拋出這句話,是因為昨天的事,擔心何毅戾氣太重,勸說何毅,凡事旦留一線,莫要趕盡殺絕,得饒人處且饒人。
“毅謹遵教誨。”
何毅衝張機拱手道,轉身上了馬車。
“假以時日,此子必成大器!”
看著何毅等人漸行漸遠,張機不由感歎了一聲。
丁閔見張機給了何毅如此之高的評價,不由問道,“老爺,這何毅真這麼厲害?”
張機沒有直接回答丁老的問題,而是笑著說道:“前年周嘉德曾帶著他兒子來拜訪我,與我炫耀他那幼子,年僅五歲,便能識文斷,聰慧無比。”
張機停了一會兒,才接著緩緩開口:“但如今與這何毅一比,卻是遠不及也。”
嘉德,是洛陽令周異的表字。
而周異之子,便是後世鼎鼎有名的東吳大都督,周瑜。
......
回到宛城,入了何府,何毅與何老太聊了一會,便回了房間。
短短兩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何毅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忽然想起了還有件事情沒辦,何毅叫來了何才。
“公子,有何吩咐?”
何毅想了想,道:“明日你帶人拉兩車好酒上陶陰山獻予裴頭領,說是答謝他昨日所為。”
“是。”
“記得隱蔽一些。”
何毅囑咐了一聲,何才便退了下去。
黃忠等到半月之後,黃敘身體稍微好轉,便會辭官,舉家遷來何府,這道護身符算是已經到手了。
至於裴元紹,好好利用的話,或許能在後年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
......
十天之後,蔡闊埋於棘陽城西的屍體讓人找到了。
襄陽城,蔡府。
蔡闊的母親黃氏涕淚橫流,不斷地向主位上的青年哭訴,蔡峻也是站在堂下,滿臉的悲戚之色。
主位上的青年,便是蔡家家主蔡諷的長子,蔡瑁。
蔡諷年事已高,蔡家的大多事務,都已經由蔡瑁接管了。
蔡瑁的表情陰晴不定,聽得不耐煩了,方才喝道:“夠了!”
黃氏的哭聲戛然而止,蔡峻也變得麵色慘白,蔡瑁言語中帶著股怒火:“若不是你們平日裏驕縱德予,他如何會有此下場?”
蔡峻嚇得說不出話來,蔡瑁繼續罵道:“更可氣的是,你們用什麼手段不好,非要去勾結陶陰賊,這不是授人把柄嗎!”
“大兄......是我思慮不周。”
見蔡峻認了錯,蔡瑁便收斂火氣,吩咐道:“何遂高現在朝中聲勢正盛,即便何毅隻是個庶出子,也莫要在現在招惹他們。”
黃氏又哭了出來,“那德予的仇又該怎麼辦啊!”
蔡瑁滿麵陰鷙,聲音異常冰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蔡家的人,不會就這麼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