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檢修口故事 (下)(2 / 3)

羅睿還是把‘字’聽成了‘子’了,頓時怒火驟然,心想,我裙子後麵的這個口子和檢修口怎麼能扯到一塊去呢?看他說話的神色就不正常,空調的小夥子們戲弄我也就罷了,你一個這麼一把年紀的人了也跟著起的什麼哄啊?你來湊的哪門子熱鬧呀?這工地裏單調得你******了吧,瘋了吧!於是便大聲地說:

“你什麼意思呀?拿我當什麼啦!混賬!”她本來是想說:老不正經!老混蛋!老流氓!可是她發現王師傅正在驚恐地看著她時又突然改口了。

“哼!”羅睿用鼻子使勁地哼了一聲,一甩頭走了。

王師傅呆呆地站在那裏,他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哇,他不知道羅睿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更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冒犯了這位工地裏的女神,竟從她的口裏說出自己是混賬的話來。

王師傅在思量著,現在這年輕姑娘也真的是時尚,夠前衛的啦,裙子後麵留著一個大口子也就罷了,還要印上什麼字,說那是商標吧也的確是太大了點,說那是一種美麗的標識吧,還真是髒了點,別人連問一句都不可以,竟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

王師傅用手摸了一下自己那張紅得有些發熱,有些發麻,有些發木的老臉,偷偷地四下裏看了看,自慰地長歎了一聲:

“嗨!幸虧周圍沒有人那,否則——。”

羅睿一邊走著一邊生氣,今天的事她是越想越生氣,便在心裏暗暗地罵了一句:

“這工地裏就沒有一個好男人!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不打算再看了,準備繞個圈子就回寢室去。

她剛走到樓梯口,發現一個中年婦女正在那裏打掃衛生,這是項目部最新雇來的保潔工,羅睿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由於都是女性,此時的羅睿對她是倍感親切。

“啊,打掃衛生呢,阿姨!”羅睿主動熱情地打著招呼。她努力地把一切煩惱和不愉快統統打跑,打光,打絕!要讓他們永遠都不再回來!

“啊,掃掃地。”中年婦女打量著一身潔白,手裏拿著圖紙的羅睿,小心翼翼地說:

“你也是這裏的頭吧?”

“不是的阿姨,我不是這裏的頭,我隻是這裏的一個施工技術員而已。”勉強地掛上了一絲笑容問:“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沒有的,隨便問問的。”中年婦女奉承著“姑娘長得真是漂亮啊!這裙子也漂亮!真的應了那句話:人是衣馬是鞍那。”

羅睿高興起來的心馬上又添了一點賭。暗想,她這是誇我呢還是貶我呢,感情我的漂亮全憑的是這件裙子了,便說了一句“那沒事我就走了。”

羅睿簡直地向樓下走去了。

“哎哎!姑娘!我說你那裙子的後麵是什麼‘口’字呀?有多難看啊,快點換了吧!”中年婦女在羅睿走過她身旁不遠的時候說,完全沒了剛開始時的笑容,她連連地咂著嘴帶晃頭,還在用一隻手捂著嘴笑了起來。

羅睿一聽,剛剛平息了的怒火馬上就又燃了起來。心想,我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我是招誰惹誰啦,不就是一套後開口的裙子嗎?至於你們這個樣子嗎?男性那幫子混蛋諷刺我尚有心可原,女性怎麼也跟著混賬起哄呢?感情今天的混賬,混蛋,混球都讓我遇上了?便一回身怒目圓睜,劍眉倒立,狠狠地瞪了中年婦女一眼,也不好太大的發作,隻是耐著性子說:

“怎麼啦,你剛剛不是還說挺漂亮的嗎?羨慕呀,那你也在後麵留個這樣的口子吧。”羅睿的心裏說:怕是你留了這樣的一個口子還沒人看呢?接著又說:

“這呀——”羅睿用手一抖自己的裙子說:“這是我的喜歡,是我的愛好,我就願意這個樣子!”

羅睿說著向樓下走了。

保潔員被弄的是一頭霧水,懵檬的,這哪跟哪呀?這姑娘今天是抽錯了哪根筋呀?怎麼風一陣雨一陣地呢,這臉咋跟小孩子似的呢,說變就變了,時下的姑娘們那,真的是都瘋了!

“瘋了,瘋了!瘋了自己都不知道,還在那裏演正常。這能怪台灣那個風老頭李傲說你們嗎?”保潔員搖了搖頭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那!”

羅睿離開了保潔員剛下到一樓的樓梯,遠遠地就看到有一幫子做消防的年輕人正在走廊裏撕皮嬉笑,她的心裏就是“咯噔”一下,暗想,這幫子家夥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不會也像搞空調的那些家夥那樣來黷戲自己吧,她看一下周圍,無路可走,前麵是她出樓回寢室的必由之路,沒辦法,她隻有心一橫,勇敢地向前走去了。

做消防的那些年輕人,早早地就發現了漂亮炸眼的羅睿在向他們這邊走來,這樣的好機會他們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他們以前就認識羅睿了,巴不得有個機會和她說上幾句話呢,她可是在工地裏男子漢的臭氣中微微飄蕩著的一縷繡樓芳香,就像是千裏草原上獨有的一枝花朵,是萬叢綠中的一點紅。羅睿在他們之中早以成了談論的中心,目光的焦點。

有人說她是工地中的聖女,也有人說她是工棚裏的女神,還有人說她是打工仔心中的上帝。有的人當著羅睿的麵就唱:

聖女啊給我一次微笑吧,女神啊給我一點愛意吧,上帝啊給我一把機會吧,更有甚者叫囂著誰要是能和羅睿說上幾句話,博得她的一笑,願意奉送一包正品的軟包‘中華’。當然了,這些羅睿都是一無所知的。

羅睿還沒來到他們的跟前呢,小青年們就散開各自占領了有利地形,早早地等在了那裏。嘴不閑著,手也不閑著,弄得鐵件鐵管叮當山響,他們看似在緊張地工作,其實他們的眼睛卻在羅睿的身上。

“師傅借個光,讓我過去。”一個小青年將一根大粗鐵管子攔腰橫在了走廊中間,一下子堵住了羅睿的去路,羅睿見他們都不言語,便又笑著說:

“你們挺忙的呀!”

“啊,不忙,瞎忙!”攔住了路的小青年站了起來,搓著雙手問:

“姑娘穿的這麼漂亮這是要到那裏去呀?”

“哇塞!真白呀?姑娘,你晃了我的眼了!”另一個小青年也站了起來。

“能麻煩你們一下,請把這根大管子拿開一點,讓我過去好嗎?”羅睿見他們隻是在看自己,並沒有讓路的意思。便走到那根大鐵管子前對他們說:

“這跟大鐵管子是哪裏用的呀,能挪一下地方嗎?”

“啊,這是一根廢管子,剛剛撤下來的。”一個小青年鑽了過來用手指著棚頂又說:

“那,就那裏,沒用了,廢了。這幾天我看你可真是挺忙的呀?”

羅睿的心裏暗笑,可不是挺忙的咋的,這幾天我連工地都沒來過,看著眼前的大鐵管子,羅睿想他們是不會馬上拿開的,明顯的是給自己設的路障,便又笑著說:

“哎呀!這麼粗的大管子一個人肯定是拿不動的呀,要好幾個人吧?”

“誰說不能啊,剛才就是我放到這裏的。一個小青年逞能地用手指著大鐵管子說。

“真的假的呀,有人信嗎?”羅睿懷疑著。

“不信吧,那我就搬給你看看!”隻見他彎下腰,雙手緊緊地抓住大管子,雙榜一叫力,吃力地搬起了大鐵管子搖搖晃晃地平放到了地麵上。

羅睿乘機一步邁了過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哎!”

搬大鐵管子的小青年喘著粗氣,略有所失地懊悔著,隻能是眼巴巴地盯著羅睿輕飄飄地從他的身邊走過,一陣芳香飄過,他緊緊地追在芳香的後麵。

突然,他發現了羅睿裙子後麵的紅字,便跟在羅睿的後麵大聲地說:

“姑娘!你後麵的那個什麼‘口‘字髒不髒啊?我這裏有水給你衝一下吧,要不——”

“滾!”還沒等小青年把話說完呢,羅睿一個突然轉身,厲聲地叱吒,嚇得跟上來的小青年一連後退了好幾步。

羅睿氣呼呼地衝出了工地的大樓門,回生活區去了。

羅睿一走進自己的寢室,便一下子就把雪裙脫了下來,重重地摔倒了牆角處,罵了一句:

“該死的破裙子,都是你惹的禍,讓我受了這麼多的委屈,生了這麼些的氣。”

她一頭紮到床上,繼續生著她的悶氣。續而又把氣生到了張昱的身上。

“這個該死的壞眼鏡,爛眼鏡,瞎眼鏡,沒事你獻的什麼殷勤呀,顯的那份子關心那,你要是不說讓我回來休息的話我不是早就回來了嗎?何必引出這麼多不高興的事情來呢,瞎眼鏡,壞眼鏡,爛眼鏡。都怪你,就怪你!”她在使勁地打著床頭。

“喲,這又是抽的哪門子斜風啊,這麼好的裙子這不是糟蹋了嗎?”一陣風把蝴蝶迷從外麵吹了進來。

“好什麼好呀?我不要了!”羅睿仍在生氣。

“哎,這可是你的三大冠軍之一呀,怎麼會是說不要就不要了呢?”蝴蝶迷向羅睿的跟前湊著。

“不要了!就是不要了!”羅睿撅著從床上一下子做了起來。

“你不是說這件雪裙是你最最心愛的嗎?”蝴蝶迷彎腰去撿堆在了牆角處的雪裙。

“我喜歡有什麼用啊,這工地裏的臭男人都說盡了它的壞話!”羅睿又躺了下繼續說:

“就連新招來的那個女保潔工都在跟著我起哄。氣死我了!”

“哎呀我的媽呀!這是什麼‘口’字呀?這麼地髒!?”蝴蝶迷一拿起裙子就發現了印在上麵的紅了吧唧的字了,驚叫著。

“瞧瞧,你這不是也來了,哼!”羅睿對嫂子也生起了氣。

“小妹,你這個傻妹子呀,你快起來看看吧,你的這裙子後麵粘了紅了吧唧的字了,還在怪人家說他的壞話呢?”蝴蝶迷用雙手拎著裙子拿給羅睿看。

“啊!?怎麼會這樣了呢?”羅睿躺在床上,一抬頭看到了自己最心愛的雪裙上麵粘著髒兮兮的三個字,仔細一看,那可不正是什麼口字咋的。她馬上想起了大家的話。

瞎眼鏡的那句:“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後麵粘上了字”的提示,說的有多直截了當啊,他還特意提到了“一個廣東的女工程師”,“有的人千萬不要對號入座”的話,而自己當時還在暗暗地笑他的表現手法太粗淺,不夠藝術呢,特別是他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看自己說“好髒啊!好慘呐!”,都有些痛心疾首了。他是在通過笑話提示自己,可真是好大的一個用心良苦的圈子。

還有,空調小夥子的那些“破壞我們的工作,竟把我們剛剛做好了的‘檢修口’的標識牌給當作屁股墊用了”轉彎抹角的繞晃。

王師傅那句“你裙子後麵的那個‘口’字和這個吊著的牌子上的‘檢修口’字是不是一樣的?”懵懂糊塗的疑問。

女保潔員的“我說你那裙子的後麵是什麼‘口’字呀?有多難看啊,快點換了吧!”多麼直截了當的忠告。

消防小青年的那句“你後麵的那個什麼‘口’字髒不髒啊?我們這裏有水給你衝一下吧”充滿熱情的心意。

羅睿驀地一下子全明白了,她用雙手揪著自己的長發不停地說:

“我真混!我真混啊!我才是混蛋,混球,混賬啊!”她把床上的一個寵物娃娃狠狠地拋在地上接著喊:

“我怎麼就一點竅都不開呢?怎麼一提口字就認準是在說我裙子後麵的開口了呢?”她雙手連續地捶著自己的頭。

“別!別!快別這樣,這是怎麼啦?小睿!蝴蝶迷慌了手腳,忙扔下裙子來拉羅睿。

“嫂子,是我一直都在誤會了他們,還罵了他們的!”羅睿哭了,痛心地哭了,痛心疾首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