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檢修口故事(上)(2 / 3)

“王師傅,檢修口就先不要做了,等他們什麼時候標明了位置我們再做吧。”羅睿說完便轉身走了。

羅睿去找甲方項目部的工程處,她要求空調設備公司必須詳細地標明每個檢修口的位置,否則裝飾公司就無法做檢修口。

工程處的領導根據羅睿的要求,馬上責成空調設備公司具體的落實,並在例會上通告雙方。

望著眼前淩空飛舞的小紙皮塊,羅睿的心裏高興著,暗說:什麼大男人呀,什麼男兒當自強呀,不過如此,她最討厭大男子主義了,更是討厭那些在女人麵前放蕩不羈的庸才蠢貨。

她高興得就地旋轉一周,雪裙隨身飄起,上下風舞著。當她再次看到倒材料的小工時,她馬上收起了興奮,收起了張狂。她在心裏告誡自己,我是來找他們道歉的,我要虛心,我要謙虛,千萬不要讓他們感到自己像以前的那樣討厭。

羅睿在精心地打扮著自己的心情,悉心地整理著自己的笑容,她輕輕地抖了一下自己的雪裙,滿麵柔愛地微笑著向小工幹活的材料庫走去。

“你們今天怎麼又沒吃飯就來幹活了?”羅睿帶著同情的心理在問他們。

“啊!這要去問你哥呀!”劉汨十分不友好地回答。

“我們是怕讓我們去找你說的什麼公平的地方去呀?謀得這份工作有多不容易呀。任人宰割吧!”李櫟沒好氣地看了羅睿一眼。

“就是呀,我們怎敢不來呀,我們怎能同大工比呀。”玉玨也在溜著縫說。

“哎呀!瞧你們這點小心眼,那都是以前過去了的事了,咋還記得這樣清楚呢?”羅睿向大夥笑了笑又說:

“其實我說那樣的話也是非常後悔的,我都向項目部的領導建議了,以後再不應該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真的假的呀?咋說的跟真事似的呢”李櫟毫不相讓地擠兌著。

“真的假的我是都說了,你們就看著吧,今天的勞動就要按記時算加班費的。”

大家不再作聲了。

“哎!張昱呢?張昱幹什麼去了?”羅睿四下找了一周也沒找到張昱,便問身邊的劉汨。

“羅工,張昱到樓下送垃圾去了,一會就回來了。”旱煙老大不等劉汨說話就馬上搶著說。

因為這時張昱正在樓下的套間裏讓王入給他揉腳呢。他的腳是那天為了救羅睿著急歪傷的。一走路幹點活就痛得不得了,這幾天的活大家都不讓他幹了,今天張昱感覺他的腳傷好了,走路也不像以前那樣痛了,便是爭搶著和大家一樣的幹,可是剛搬了兩次就不行了,本來就已經好了的,現在又紅腫起來了,痛得都不能走路了。

事也湊巧了,偏在這時搞空調的人拿著一摞的紙皮塊來找張昱,讓他給寫‘檢修口‘三個字,說他們寫的別人看了都說是老蟑爬地,張昱推辭不過,便給他們寫了,劉汨拿回來一塊到這裏顯擺,見羅睿來了就急忙扔到了磚垛下。

“喔,他送垃圾去了。”羅睿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心想,這幫子人也真是的,往樓外送垃圾怎麼就非得讓他去呢,路又遠又不好走的,虧你們還是好兄弟呢。她向旁邊的一個磚垛靠了靠說:

“那我就在這等他一會。”她隨手拿起一塊磚翻了個身想坐下來。

“哎哎!羅工那太髒了,瞧你這雪白的裙子弄髒了怪可惜的呀。”劉汨阻止她在這裏坐下來,他怕她是來這裏督察幹活的,時間一長不見張昱回來再弄出點什麼事來。

“這雪裙髒了怕啥呀,可以洗呀,多加點增白液,洗過後和新的一樣的嗎?”李櫟看了一眼羅睿又說:

“你說是吧羅工?”

“是的是的,我這裙子特好洗的。”羅睿心裏特高興,因為她很少聽見李櫟誇過她,她覺得李櫟是在誇她的雪裙,就聽李櫟又接著說:

“就不像人啦,這人要是髒了可就是髒一輩子了!”

大家都不說話了。

羅睿感覺到自己的腦袋‘翁’地一下就大了。李櫟的話就像一條木棍硬硬地砸到了她的頭上,她的臉一下子就變了色,她很想一個箭步竄過去揪住李櫟的衣領,好好地問問他在說誰髒了,還要髒這一輩子,甚至閃現過立即把李櫟趕出工地的念頭。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雪裙,驀地想到:我今天是來幹什麼的?是來感謝那個瞎眼鏡的呀,與李櫟這個楞頭青爭的哪門子氣呀?再說了,關於她和空調小夥子們說髒話的事早在工地都已經傳開了,隻是沒有人像李櫟這樣當著她的麵直率地講出來而已。

嫂子就曾經誇過自己:“好!好樣的!像我,這樣才像我的小妹!我們就是不能讓那幫子臭男人騎在我們的頭上拉巴巴,就是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也好讓他們知道誰是婆婆,誰是媳婦!”

哥哥也曾旁敲側擊地說過:“這把治得好!空調公司的人見麵都說服了我們裝飾公司了。不過有些不該說的話你以後就不要再說了,讓哥替你去說!我不罵死他們才怪呢!”

她也感到那天她對空調公司那幫小夥子說的話的確是太粗俗了,那是一氣之下說出來的,打仗沒好手,罵仗沒好口,也是怪不得自己的,誰讓他們哪樣了呢。

大家在繼續地幹著活。

羅睿僵硬在那裏。

“羅工是在監視我們幹活的吧,咋不帶一個小凳子來呢?”玉玨見羅睿沒有走的意思,便開始趕她了。

“我還是去搬一個小凳子來吧。”劉汨在做著向外走的意向,他在催著羅睿走。

“啊!不用了不用了。”羅睿忙擺著手說,另一隻手從磚垛下拿起一小塊紙皮,見上麵寫著‘檢修口’三個字,便看也不看地將其翻了個身放在了磚垛上,一屁股就在上麵坐了下來。她以為小紙皮的這一麵有字,另一麵肯定會沒有字的,是幹淨的。也是在劉汨的緊逼之下來不及多想了。

劉汨一見羅睿真的不走了,便急忙湊了過來獻媚地說:

“羅工,那天在梯子上沒把你嚇著吧?我們可是都在為你擔著心那。”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地謝謝你們了。”羅睿的心裏一樂,完全忘了剛才李櫟添堵之事了,她一樂神氣勁就又上來了,趾高氣揚地說:

“看在你們那天救我的份上和對我的關心,我今天就開恩——施恩——賞恩——”她有點語塞了,感覺選哪個詞都不是很恰當,一著急便說:

“就那麼一回事吧,就是讓你們多歇一會吧,大家都別幹了!”

“羅工,我感覺你剛才說的不夠正確。”劉汨湊到了羅睿的跟前說。

“喔!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說呀?”羅睿看著劉汨笑了笑。

“你說的是開恩,施恩,賞恩。我看應該說成是知恩,感恩,報恩才對呀。”

“行啊劉汨,跟著眼鏡長學問了!好!就按你說的吧!”

旱煙老大同羅睿說完話就下樓去找張昱了,張昱從樓下一瘸一拐地走上來時見羅睿正在和大家說著話,心想,這次又栽倒她的手中了,沒辦法,等著她扣工吧。

羅睿第一眼就看到張昱從樓下走上來,一瘸一拐地還挺嚴重的,不知是怎麼回事,她很想過去問一下,但見周圍的幾個人都在看著她呢,特別是李櫟就像是一座黑鐵塔似的立在那裏,她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就是總覺得李櫟是她靠近張昱的阻礙,總像攔路虎一樣隔在中間。她在想:張昱一定會走到她的麵前與她打招呼,因為大家都在這裏呀,那她就可以順口說聲:謝謝你啦,那天救了我。還要再說些感動的話。

可是張昱上樓以後,並沒有走到她的跟前,而是順著走廊向裏邊走去了。

“哎!張昱!”羅睿一見張昱走開了,忙站起來叫他。她明顯地感覺到了屁股下麵坐著的小紙皮已經被她的雪裙帶了起來,也來不及看了,她用手拿開小紙皮看都沒看就扔到了地上,起身就去追張昱了。

劉汨首先發現了羅睿雪裙後麵印著鮮紅的字,他便悄悄地拉了一下身邊的李櫟,又用手指了一下正在向張昱走過去的羅睿,小聲地說:

“瞧她的屁股後麵印上‘檢修口’的字了。”

“哈哈!報應!報應啊!”李櫟張開他的烏鴉嘴說:

“本來口朝前的,卻印到了後邊去了,要是印在前麵那該有多好哇!”

原來空調公司的人做的這些‘檢修口’標識,是在小紙皮塊兩麵都寫字的,由於是剛剛寫完,油漆還沒有幹,而羅睿誤以為是單麵有字呢,便翻了個身做到了另一麵的字上了,她身體的溫度進一步地融化了油漆,在身體重力的作用下,‘檢修口’三個字的反側就清楚地印到了雪裙上了,‘檢修’兩個字的反字一時認不清,‘口’字沒反正啊,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張昱聽到羅睿的喊聲,忙站住腳轉身,心想:挺著吧,願意咋扣就咋扣吧。

“張昱,你走什麼呀?你知道我在這裏等你多長時間了嗎?”羅睿一邊向張昱跟前走著一邊說,裙子上印著的字在陽光的照射下,攜著雪裙反射的道道強光,直紮人眼。

“我知道的,要怎麼扣工你就撕票吧!”張昱頭也不抬地說。

“撕的什麼票呀?我就不能和你說幾句話嗎?”羅睿滿臉柔愛地微笑著。

“有什麼好說的呀,你怎麼扣工我都認了。”張昱仍然在低著頭,看著地麵。

“哎呀!你怎麼這個樣子呀,咋就不能說點別的話呢?”羅睿有點煩了。

“那我說什麼呀,說求你了,別扣我的工了,以後保證改正,這話我說不口。”張昱固執著。

“你咋就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呢?今天我們不說扣工的話行嗎?”羅睿耐心著。

“我不說扣工的話你就不扣工了嗎?”張昱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羅睿。

“張昱,我求求你了,就別再說扣工兩個字了好嗎?”羅睿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好!那我就不再說扣工兩個字了,快把票撕給我吧!”張昱伸手準備接票。

“我快要吐血啦!”羅睿爆炸了。

李櫟他們幾個急忙從羅睿的身後趕了過來。

“眼鏡,不要再鬧了,我是來向你說謝謝的,謝謝你救了我。”羅睿兩眼深情地望著張昱。

李櫟就站在羅睿不遠的後麵,他向張昱使了個眼色,又用手指了指羅睿的後麵,張昱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想到羅睿的後麵看個究竟,於是便說:

“這還謝什麼呀,我早就忘了。哎羅工,剛才那個木工說你身後的那麵牆什麼地方做錯了?是怎麼回事呀?”

“沒有啊,哪裏做錯了呀?”羅睿說著轉過身去看。

張昱乘機掃了一眼羅睿的身後。

哎呀!好髒啊!雪白的裙子後麵印著紅了吧唧的三個字,隻能認出最後一字是口字,張昱馬上明白了這準是李櫟搞的鬼,便覺得和一個姑娘開這樣的玩笑未免有點太過份了,便想告訴羅睿她的裙子後麵粘了字。

“羅工,你裙子的後麵——”

還沒等張昱說出“你裙子後麵粘了紅字”呢,李櫟便搶著說道:

“眼鏡,你懂什麼呀,這叫時尚和前衛,也有人管這叫別類,這種裙子在城裏老流行了,昨天咱們拉料路過國際超市時看到好多的姑娘都穿著這樣的裙子呢。”李櫟又看了一眼劉汨說:

“你說是吧劉汨。”

“是的是的,她們都穿著這樣雪白雪白的白裙子,有的後麵還印著字呢,真的好看那,你說是吧羅工。”劉汨不失獻媚之能事。

李櫟和劉汨的滑稽讓羅睿哭笑不得,但她還是認真的回答了他們:

“這件裙子是她最喜歡的一件了,可惜的是這後麵沒有你們說的字。”羅睿用手指了一下自己裙子的後麵又說:

“就一般的情況沒有什麼大事我是舍不得穿的。”

“那你今天是有大的事情了?”王入也趕過來湊熱鬧。

“那是當然的了,我就是特意到這裏來對你們表示謝意的,那天我在高梯子上可是多虧了你們的搭救。”羅睿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