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3-4(1 / 3)

桌上的茶涼了,正如我現在的心情。

巫岸走了,帶著他破滅的希望。

我是暖衣,是獨立的女子,為了他我磨平了棱角,努力維持著一個賢良淑德的古代少婦的形象。可骨子裏,我仍舊還是擁有著21世紀女性應有的自尊與驕傲。

沒錯,我不是這裏的人,我不過是一縷借著這具身體附身的21世紀的幽魂。

在嫁給巫岸之後,我便將過去的種種都當作上輩子的記憶,忘卻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隻想做一隻鴕鳥,以為嫁了人就能獲得心靈的港灣,能溫暖這顆傷痕累累的心。卻不曾想,幸福消散地太過容易,我所處在的時空遠沒有21世紀那般開明——這裏雖不是中國古代的任何一個朝代,卻仍舊是那個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丈夫總免不了三妻四妾,豪門世家總充斥爾虞我詐。

“叩叩叩。”窗台前有一個黑影。

我打開窗,一隻毛色烏黑的烏鴉(作者:你有見過其他顏色的烏鴉麼……)便停在窗台上。我剛伸出手,誰知那鳥竟張口向我啄來,我避閃不及,手背上被它啄出了口子,鮮血直流。而這家夥卻似乎很是開心,啞著嗓子怪叫了兩聲,喝了幾口我的血,便撲翅飛走了。

我怔怔的望著它消失的方向,手裏緊握綁在它腿上的字條,心中一片震蕩。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小姐……”

我不留痕跡地將紙條藏入袖中,“有事麼?”

“小姐,姑爺請你去前廳用晚膳。”穎湘有些惴惴不安的開口,見我沒有起身的意思,似乎非常不安。

“小姐,黎叔說了,今天晚上是為迎接二少奶奶設的家宴,您是一家主母,哪怕是再不痛快也還是要為姑爺考慮考慮的。”

“……”

“小姐……”

“……”

“黎叔。”我感覺穎湘似鬆了口氣,“黎叔快來勸勸少奶奶吧。”

“恩,你先下去吧。”黎叔支開了穎湘。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他定是俯首立在門外,一副我不走他便不離開的意思。

“黎叔要是沒事便進來歇息一會兒好了,還是初春,外麵也怪冷的。”我略顯疲憊地開口。

“少奶奶的閨房豈是我們做奴才的可以隨意進出的。”黎叔答得不溫不火。

“黎叔你也不必見外,少爺和我從沒把你當過下人。按輩分,論資曆,黎叔都是過謙了。”

“少奶奶過獎。”黎叔答得不卑不亢。

“黎叔若是無事便先去用膳吧,我不餓。”

“少奶奶,”黎叔的聲音有些低沉,我知道我的行為已近觸犯了這個為巫家效了一輩子力的老人的底線了,“您不要怪少爺,少爺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黎叔可是為他來做說客?”我語氣有些衝。

“不敢,老奴隻是事實就是。說句逾矩的話,少爺肩上的擔子很重,作為一家之長,少爺要考慮的事有很多。”

“……”

見我沒有答話,雙方都僵持了一陣,然後我聽見黎叔歎了口氣道:“老奴知道少奶奶受委屈了,可少爺,是做大事的人。也許莊子裏會有很多位少奶奶,但巫家隻會有一位少夫人。”

“我明白了。”我回答地很輕很輕,閉上雙眼,淚卻從眼角流出。

巫岸啊巫岸,這可就是你給我的答案?隻是你可知,這巫家少夫人的頭銜,我並不稀罕。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傍晚時分便下起了雨。最終我還是沒有赴那場“鴻門宴”。我知道我這做法定會遭人非議,甚至會有人拿它大做文章。可是我卻不在乎。我在乎的早已不複存在了,不是嗎?

又是黑影。

隻是這次不再是那隻貪吃的烏鴉,而是一位一襲黑衣的蒙麵男子。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從床上起身,披了一件長衫走到窗台前,將窗子關好,“今兒個風挺大的不是麼?”

“……”

“東西到手了?”

一個黑色包裹呈在我的麵前。

“他怎麼說?”我看著包裹卻沒有接手的意思。

“……”

“他若還是死腦筋經,便替我回了他吧。”我轉身向榻上走去,百無聊賴地倚在床上。

“東西帶走,桌上有金瘡藥。以後手腳麻利些,別再留下什麼痕跡了。”

黑衣人頓了頓,遲疑地拿過桌上的上藥,向我點了點頭。

“去吧。”我向他揮了揮手。

燭光搖曳,屋裏早已沒了男子的蹤跡,隻剩聽得見我淺淺的呼吸聲。

我看著手裏那被我揉捏的不成形的紙條,心裏似在滴血。

我以為,我雖不是你的唯一,但在你心中至少是不同於她人、有些地位的。卻不曾想,與你那光複大業相比,最終還是淪落到成為棄子的地步。

穎湘,邱夢水,秦楚歆……巫岸,到底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也不曾料想到的?在你心裏,我究竟是與你結發的妻,還是你掩人耳目的旗?

但倘若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哪怕上天入地,我都會成全你。

三月,桃花依舊笑春風,春風笑我看不開。

小雨,陰天,愈發冰冷的心。這是邱夢水嫁來的第二個月,而我,竟也在這院子裏呆了兩個月,就連過年,都未曾踏出房門一步。日出至日落,隻是或捧著本書,或捯飭些瓶瓶罐罐,又或是發發呆哼哼小曲,居然也可以過去兩個月。而巫岸,自那天後,竟也真得再未來過我房裏一次。隻剩我決然一身,與那幾株桃樹一起,等待花開、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