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寅初。”不自覺地念出這個名字,洛陽目光迷離,似乎仍能瞧見那少年孤傲的身姿。
陸寅初是宿月山莊的大公子,甫一出生便已然高人一等。生於武林世家,自幼便可得眾高手悉心調教,又豈是洛陽所能比擬。
“彼時我初習陰陽劍訣,自覺已有小成,但卻僅能勉強與其打成平手。這一晃好幾十年,他的武藝又該精進到何地步?若是今時今日再比試一番,我又是否能勝之?”洛陽如此言說著,腦中卻演習著陸寅初當年所使之一招一式,同時手中已使出破解之法。
如此再三,洛陽額上漸滲出細密的汗珠,須臾間不住喘息,隻得止住思緒,停下了手中劍招。
轉瞬之間,突覺體內元力異常,洛陽隻能打坐坐下,小心運轉元力,保護經脈。
驀然間,殿外輕輕飄來一聲歎息,一白發老者不知何時來到殿門外,正靜悄悄地注視著殿內疲憊不堪的洛陽。
“師傅。”洛陽倒是一驚,匆匆站起,屈身行禮,卻又瞥到自己的肉體還彌留在原地,才明白靈魂已出竅。
老者眉發皆白,肌膚卻如同嬰兒一般紅潤細膩,目光矍鑠,然而卻是飽含愁緒。此刻,老者盯著殿內氣喘不已的徒弟,沉默不語。
“洛陽,你害怕了?”老者蒼老的語聲拂過耳畔,洛陽聽聞不由一怔,旋即垂首黯然道,“是。”
“你在恐懼什麼?”老者淡淡問道,“以前喝酒吃肉,無所顧忌,無所煩憂,現在又有什麼能讓你心神不定呢?”
“洛陽恐折損了師門顏麵,可是,除此之外,心中猶有煩擾,但,洛陽卻參不透了。”
“洛陽,沒什麼參不透的。溫涼能入我道門是他之幸,也是我落陽之幸。溫涼沒來之前落陽已沉淪消寂,溫涼來了,落陽還是以前的落陽。你又為何因為他,因為落陽而心生愁緒那個呢?”
“可是,師傅……”
“你不必再講。”老者伸手打斷洛陽,沉默半晌半刻後,一聲輕歎,複問道:“兩儀劍溫涼可習得?”
“弟子已教,他已苦練一年多。”
“落陽峰的太和清劍呢?”
“劍招十二式,他已學會了四式。”
“《遊虛劍經》他又參悟了多少?”
“不足二成。”
“如此,那《解心經》他可曾研習?”
“溫涼返還京口時日不多,弟子教授時間又太短,因此學得不深,怕是隻略知表麵的一二。”
“那你必然沒有給他講解《鴻蒙典籍》了。”
“是。”洛陽羞赧地垂首言說道。
老者緩緩轉過身去,一頭銀發隨風微微起舞,袍衫雖遮蔽了身軀,但依舊可見其身姿之挺拔。
“當初你要教授溫涼劍術之時,我就看出他是一塊上佳之璞玉,可如今,卻沒有達到預期……”老者哀聲長歎,道,“你洛陽素來練得一身傲世絕藝,卻教不得一個好徒弟,可惜,可惜。”
“溫涼雖有溫家心源護體,天資卻不夠聰穎,再加上……”
“加上什麼?”
“溫家雖然憑借秘術將溫涼體內的寒毒削減到了原有的三成,可他的體質卻不知為何也被削弱。還有就是,有人在他的體內種下了蠱,邪魔之力一直阻礙著他的劍術修行。如果以後他不能控製魔蠱,不是走火入魔,誤入歧途,就是經脈盡廢,武力盡失。”洛陽失落的說道。
老者思忖著,不自覺在地上踱起步來,“就沒有辦法除掉魔蠱?”
“魔蠱被深植於心,外力無法拔除,隻有靠他自己的修為了。”
“你無法拔除魔蠱,就不會教他怎樣去拔除魔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