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諜司麵積不小,外人想要出去不太容易,難免迷路,徒費工夫。況且司內冷清孤寂,晚上可能鬼影曈曈;二來九州諜司向外號稱擁有全天下僅次於皇宮的嚴密防衛,其中機關重重。而諜司重建,自己又是初來乍到,夜色之下誤入其中,觸發機關,恐又性命之虞。
想到這裏,溫涼愈發堅定要蘇絡瑋親自送自己出去的想法。
護衛送來了明亮亮的燈籠,蘇絡瑋提著燈,親自送溫涼出去。
兩個人並排走在鵝卵石鋪就的路上。
“這諜司重建之後?怎麼沒了諜樓的影子?”溫涼沒能壓抑住在心底裏持續翻滾的好奇,終於開口向蘇絡瑋問道。今日他進入諜司,在裏麵漫步了將近一個時辰,卻始終沒有發現諜樓的影子,溫涼不免好奇。難道這九州諜司拆了引以為傲的諜樓?沒了諜樓,那這九州諜司還能算做諜司嗎?
“重建之後,諜樓位於我們方才聊天的書房之下。”
原來,蘇絡瑋入主京口的諜司之後,重建諜樓於書房之下的地道之中。
一般情況下,大多數九州諜者都在地下諜樓裏接收、輸送、整理來自各地的情報,隻有小部分諜者在地麵之上工作,來保衛諜司。這就是九州諜司內表麵上冷清孤寂的主要原因。
重建京口諜司後,蘇絡瑋一手創建了集暗殺、情報於一體的翎羽堂,其分支暗潛於北涼,燕國等諸多國家。情報網如蜘蛛的大網一般,遍布城郭邊關,街道巷陌,其暗樁則主要集中在妓院、茶館、酒樓及富梟權貴的各大府邸。
朝廷未南下之前,九州諜司在全國共設立了五大分司,其分別位於洛陽、建康、廣平郡、蒼梧郡和蜀郡。其中洛陽、建康兩地諜司的規模最大,是九州諜者執行任務的重要情報樞紐。
百年以來,九州諜司執行的明案不計其數,為君排憂解難,因此備受皇帝寵信,一時風頭無兩。九州諜者其人,如蘇絡瑋般冰寒雪冷,唯皇命是從,執行任務的準則無非“快、準、狠”。鹹甯五年,廣平郡公朱弼與當地七名官員在府邸密謀造反,當晚便在春秋大夢裏被九州諜者誅殺。他們幾個到死也沒能想明白,是誰把起兵作亂的小心透露出去的,因為自己人早已悄悄拔除了府邸之中九州諜司的暗樁,卻不知死士報諜的道理。此外,九州諜司執行的涉及江湖人士的任務也不少,有時候,司空的一句話都要比武林盟主的追緝令厲害。
朝廷南下之後,北方諸狼虎視眈眈,南蠻之地不受管轄,皇帝在臥榻之上不能安睡,急切的想要掌握天下諸多勢力的動向和情報,因此更加大力扶持九州諜司。蘇絡瑋之父蘇弘趁機大量培養諜者,興建諜樓。
蘇絡瑋更是將已經在全天下的諜樓之中排名第三的京口諜樓推翻重建,雇傭數千能工巧匠建造地下樓閣,布下諸多機巧。
回到京口將近一個月了,溫涼考慮到蘇絡瑋的身份和九州諜司的諜者不得與朝廷官吏接近的規矩,所以一直都沒去見他。如果這一次不是有事相求,溫涼定然會選擇避嫌,不去九州諜司找他。
剛出九州諜司的大門,溫涼突然放聲大笑,道:“蘇絡瑋,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打什麼賭?”
“既然凶手殺害商會的馬隊,有心挑釁,現在富商之中還有活口,那麼凶手勢必再次出手。我們就賭一賭他最近要殺誰,怎麼樣,敢不敢?”
“有何不敢。”蘇絡瑋冷哼一聲,“京口商會的主事富商不過十四人,那麼凶手如果再次下手,必然會先選擇殺害其中之一。”
“那咱們就賭一賭凶手會先選擇找哪一個富商的麻煩,我賭張清德”沒等蘇絡瑋回答,溫涼就轉身離去,似乎胸有成竹。
望著夜色中溫涼漸漸消失的背影,諜司的護衛封末擔憂道:“大人,您答應世子會安排郡主和太傅在諜司下榻一事,恐怕不太妥當,弄不好會引來非議,惹得皇上生氣。”
“無妨。”蘇絡瑋搖了搖頭,解釋道,“據今天早上剛從京城傳來的消息,這次太子殿下也要來京口,目的是視察諜司,所以我才出於安全和方便的考慮,決定要安排他們下榻諜司,而不是看在世子的麵上才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