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了七八天,溫涼恢複如初。
晨起,剛到院子裏想要練劍的溫涼就被賊眉鼠眼的陳如英叫走了,說是要去京口郊外的西山打獵。
程扶搖了解溫涼的脾性,雖然擔心他的身體,卻不好阻攔,隻能囑咐他們早些回家。
“這小祖宗,一天到晚都不安生,身子剛好就又出去放縱了。”
“嫂嫂這是在說誰呢?”窗外閃過一個古靈精怪的身影。
程扶搖知道是小郡主來了,開心不已:“婉兒,快進來。”
溫婉進來,坐下。
程扶搖在屋子裏除了看書,別無其他消遣時間的辦法,時間一久煩悶不已,正愁沒個人聊天解悶。
“嫂嫂剛才莫非是在調侃我?”
“嗯呐,就在埋怨你這個小冤家。”程扶搖捏了捏溫婉圓嘟嘟的臉蛋,戲謔道,“這幾天都去哪裏玩鬧了,怎麼不帶上我?”
溫婉眉頭緊鎖,歎了口氣,無奈的說:“說來話長啊。爹爹要給我尋一門親事,我不願意,就離家出走了幾日,以示抗議。”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美事一件,你為什麼不願意呢?”
“嫂嫂你不知道,對方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我怎麼可能嫁給他呢?”
“也是。”
溫婉又歎了口氣,雙手托腮埋怨著:“也不知道爹爹是怎麼想的,哎……”
“天底下的父母,沒有不為兒女著想的,你也要試著體會侯爺的苦處。”程扶搖勸道。
“不說了不說了,一想到這些事就煩心。”說著,溫婉無奈的搖了搖腦袋,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哎,嫂嫂。皇上最近給侯府新賜了燕窩,人參等補品,我已經讓廚房去煲了幾樣大補湯,待會兒你可要好好嚐一嚐。”
“還是你好,什麼事都想著我。”
“那是。其實我主要還是為了小侄子,哈哈……”
過了一小會兒,兩個丫鬟端著四盆大補湯走了進來,將其呈到桌上,並一一揭去蓋子。
誘人胃口的
香味很快在屋子裏彌漫開來。
燕窩銀耳湯,十全大補湯,夏草牛肉湯,參歸燉雞湯,皆是侯府後廚裏的大廚精心熬製,不僅色香味俱全,而且營養豐富。
程扶搖不禁在心裏暗暗感慨,平生能一次享用這麼些補湯,還真是第一次。
“嫂嫂,趕緊嚐嚐。”
小郡主十分體貼,遞給程扶搖半碗她新盛的燕窩銀耳湯。
溫涼剛回府的時候,就囑咐小郡主一定要照顧好他的美人兒。一向對溫涼言聽計從的小郡主怎麼敢怠慢?打聽到程扶搖的個人喜好後,就吩咐後廚開了小灶,天天做些符合程扶搖口味的菜肴。
喝完了半碗熱湯,程扶搖放下碗和勺,滿足的說道:“我最喜歡喝燕窩銀耳湯了。”
小郡主又給小碗裏添滿燕窩湯,道:“嫂嫂喜歡喝,就多喝些。”
程扶搖卻擺了擺手,用白色手帕輕輕揩了揩嘴:“婉兒,我喝好了。”
半碗補湯下肚,程扶搖的確有些飽了。再加上正值晌午燥熱時分,胃口不好,也就不想多喝了。
對於食物,程扶搖有講究,也不是很講究。幾年時間了,一直被溫涼乞討來的食物喂養,如果對於食物有講究,程扶搖恐怕早就餓死了。
說到底,她還是個容易滿足的人。溫涼乞討來的一粒米,都能喂飽她。就算跟著溫涼和西北風,她也不會有絲毫饑餓感。
小郡主見程扶搖眉頭微皺,關切的問:“嫂嫂怎麼了,身子不舒服?還是湯不合胃口?”
程扶搖莞爾一笑,解釋道:“我很好,湯也很好。隻是,一餐就要耗費掉好多種名貴材料熬製的四樣補湯,未免有些奢侈了。”
“嫂嫂怎麼會覺得奢侈呢?這裏麵的大多數材料都是皇上禦賜的,久置不用會失去效力,腐敗變質。”
“是。皇室宗親,世家大族之人習慣了這種一餐千金的富貴日子,又怎麼會覺得奢侈呢?”
小郡主不明白程扶搖的意思,便追問道:“嫂嫂的意思是?”
程扶搖思忖片刻,反問:“婉兒,你有聽人說起豫州大旱嗎?”
“豫州最近一次的旱災,不就是在去年嗎?”
對於去年的豫州大旱,小郡主記憶猶新。當時豫州全境,八個月內未下一滴雨水。老百姓春天辛苦耕種的莊稼,到頭來顆粒無收。河水幹涸,土地龜裂,樹木枯死,難民流離失所等一幕幕慘劇浮現在小郡主的腦海裏。
由於治理豫州的官吏無能,未能及時賑災,安撫災民情緒,當時豫州還爆發了自建朝以來規模最大的暴動。
最後太子率軍親征,才平定了豫州的暴動。
“你不知道的是,豫州今年又逢天氣幹旱。連續兩年飽受幹旱之苦,豫州的老百姓幾乎看不到生的希望。而皇室宗親,門閥士族的人,仍舊一飯千金,難道不奢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