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通天

吳總和秘書程都都從帝豪歌舞廳的樓梯上下來,看見妹夫尤保國擁著小姘在吧台開間兒,吳總就站下來,叫了聲,保國,別開了,我那間閑著,走時別忘把門卡交給服務員。說著把卡片扔給發愣的尤保國,和程都都一起頭也不回上了車。

到了車上,程都都才敢透過車窗向帝豪裏麵望了望,這才對吳總說,你明知道他背叛了你妹妹,你還為他創造條件,你讓我不可理喻。

吳總摘下墨鏡放在車擋窗下,說,你讓我怎麼辦?問問他在幹什麼嗎?

程都都說,那你不會裝作沒看見。

吳總沒吭聲,車子無聲息駛向自己的公司。

程都都由於想不通吳總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麻木不仁,有三天時間無緣無故沒來上班,她的理由是,吳總可以隨便放棄自己的妹妹,對她也好不到哪裏去,不如激流勇退,另謀高就。

可是在家呆了三天,吳總一個電話沒有,她自己倒毛了,想再在家呆下去,心裏像塞個小兔子坐臥不安了,到第四天她隻好硬著頭皮又回到吳總的公司。

她進去時,吳總正對著一個客戶談條件,客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口齒還有點兒結巴,可是吳總同他談得非常認真,對她的到來沒有任何介意。等客戶要走時,吳總才回過頭,讓她出去送送客戶,連帶著把一張廣告張貼在第五街的廣告欄上。她當時不解為什麼要張貼在第五街,隻有陪同客戶一邊開門讓路,一邊親熱地同老頭兒攀談而走了出去。等她和客戶一起走出感應門,見老頭奔一個輪椅而去,她才看見門外還有一個人,是個坐著輪椅的小姑娘。

平時吳總有規定,要想客戶所想,急客戶而所急,現在她理應幫老頭推著輪椅,讓他一路輕鬆。老頭對她的舉動很感動,特意仔細看了看她,之後說,吳總真有眼力,請了你這樣的秘書,真是看著都讓人舒心。

客戶這一樂就把本來不該說的話也說了出來,他說,我本來在出來的時候還在猶豫到底在不在你們公司投資,我還選了一家在鄰市,條件也很寬鬆,現在看吳總的雇員都這麼善解人意,我就不走了。

她心裏暗暗吃驚,吳總原來是讓她續上談判的尾巴。於是她和老頭談了許多在這裏投資的好處,講了許多吳總的經營之道。講著講著他們就到了第五街,老頭說第五街這個名字多好,我的家就在美國的第五大街,現在告老還鄉,我還是把家安置在了第五街上,你看——老頭指著一幢高聳入雲的大樓說,那上麵開著百頁窗的就是我家,在那上麵還能看到你們的公司呢。

老頭喜色飛揚,她的心不由得又咕咚一下。到了那幢樓的跟前,她把手中的輪椅移交給老頭,和老頭辭別希望他以後常到他們公司。老頭一一答應,說以後他將和他們一起做他們公司的主人。

此行的意外收獲讓她一高興連跑帶顛回了公司,她要把這個有點喜色的尾巴如實反映給吳總,不管怎麼說,他交給她的任務,她完成得很出色。

誰知正在看報紙的吳總聽了她的陳述並沒有喜出望外,他放下報紙問她,廣告張貼出去了?她這才想起她光顧高興,把這事給忘了。她忙說,哎呀,我馬上就去。

這一次重返第五街她沒有上一次興高采烈,廣告都貼上了,她才看清上麵的內容,原來是吳總想在自己的公司內開一家美容店,免費給公司內部職工美容美發,每月工資固定五千,隻是美容師要求大學本科學曆,個子一米六五,懂一門外語,到美國進修過理容專業的。

就這麼個破廣告,還要貼到第五街,還害得她跑了兩回的路程,想到這她很不快,她又一次想一走了之。但是轉念一想,還是使不得,自從她大學畢業以後,她接連跳槽五家,沒有一家經理沒對她有色心的,就是這個吳總,到現在還沒對她提起一個那方麵的字,雖然他有時也定定地看著她,但畢竟離那一段路還差得遠呢。

程都都把前前後後都想了一遍,最後還是責令自己回去。

回去之後,老遠就看見,吳總的車在門外等著她呢,吳總坐在駕駛座上親自駕車。她心裏一熱,二話沒說上了車,吳總的車就一直向前方駛去,其間他們路過第五街,她張貼的那個廣告,在廣告欄上赫然醒目。

幾天以後,那個推著輪椅的客戶在公司投資了,一下子就投了一千五百萬。吳總用它上了一個國際領先的新項目,預計頭一年就會盈利五百萬。

那個美容的發廊女也招來了,沒幾天就開業了,生意出奇的火爆。

一次程都都推著那個坐輪椅的小姑娘去做頭發,發現這個美容的發廊女她很麵熟,隻是她一時無法記起在哪裏見過她,後來她又看到有一個比發廊女還漂亮的女人也常常來這裏做頭發,這回她想起來了,並且再也不會忘記了,因為這個無法形容怎麼漂亮的女人是尤保國的夫人,是那個發廊女永遠無法比擬的她的尊敬的吳總的手足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