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名姝還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勢,鍾翰沒有急著開口和她說話,而是拿了一張方才特意準備的照片,上麵是左旭堯身上的那個紋身,他一言不發的把那張照片放在了鄧名姝的麵前,鄧名姝瞥了一眼,微微有些發怔。
“這個圖案,你認識麼?”鍾翰不緊不慢的坐定之後,才開口問。
鄧名姝不說話,眼神有些發飄,似乎不想承認,但又不敢否認,當她的眼神瞥向那張照片上麵的紋身圖案時,表情裏微微的帶著那麼點兒敬畏。
“你可以什麼都不願意跟我們說,但是有些事情,我們其實是很清楚的,你那個所謂的師傅,其實是一個騙子,除了你,他還和別人也有聯係,到處籠絡信徒,根本目的是為了斂財,我們接到報案,他從別人那裏騙取了大量錢款和貴重金屬之類的東西,我希望你不要包庇隱瞞,為虎作倀。”鍾翰嚴厲的對她說。
鄧名姝本能的搖了搖頭,聲音不大,但是可以聽得很清楚:“你們胡說的,他根本不要錢,我給他都不要,怎麼可能是個騙財的騙子。”
她的反應,等同於已經承認了與那個所謂“師傅”的關係,於是顧小凡見縫插針的繼續詐她,結合了之前從文桂珍那裏聽說的一點點信息,故意說:“其實你隻要稍微想一想,考慮一下,也能想到,那根本就是個騙子,不然年紀輕輕的,憑什麼就是什麼所謂的師傅還是大師的,這根本就不符合邏輯,就算是現在還沒有騙你的錢,也是放長線釣大魚,歸根結底他向你們洗。腦和行騙的目的還是在於錢財,你給他,他不要,隻是為了博取你的信任罷了。”
“胡說,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師傅看著年輕,但是實際上修為是很厲害的,他是修煉得當,而且還是轉。世。靈。童,所以才會那麼年輕,童顏不老!他根本就不可能騙我錢,他是幫我,我隻哎喲好好修煉,他就能助我,讓我老公……”
鄧名姝因為自己信任的大師早到了別人的非議,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替對方開脫,說了一大半才意識到自己吐露了內心的真實想法,立刻又閉上了嘴巴。
鍾翰笑了笑:“你是想說,讓你老公回心轉意,對吧?小凡,把咱們這段時間調查發現的一些事情,告訴給她聽聽,還有證據也給她看一下、”
顧小凡拿出了幾張照片,起身放在鄧名姝麵前:“這幾個女人是最近著幾個月裏和你丈夫來往最為密切,並且關係比較曖昧的女人,我們還掌握了你丈夫和她們經常出入的一些場所,在她們身上的一些金額比較大的開銷,具體的細節,我們了解到很多,我隻能說,你丈夫對女人倒是挺慷慨的。”
鄧名姝的臉紅了,這個紅並不是害羞的潮紅,而是憤怒的漲紅,她兩隻手在桌子上鑽成拳頭,眼睛死死的盯著照片,眼神裏除了惱火之外,還有些隱隱的困惑。
鍾翰見縫插針的對她說:“那個所謂的大師,如果真的有那個能耐幫你拴住你丈夫的心,你丈夫最近會是這樣的表現麼?據我們所知,你可也是嚴格的遵照了他的指示去一步一步實施所謂對有罪之人的救贖吧?”
“什麼救贖!師傅說那是詛咒,讓我找一個勾搭我老公的壞女人,或者和那些女人一樣不正經的女人,按照他教我的步驟去做,就能下了血咒,以後讓那些女人都離我老公遠一點!”鄧名姝鬆了口,雖然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殺害韓玉環的動機和左旭堯他們不太一樣,但是至少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她有些崩潰的搖著頭,“為什麼會這樣啊,我明明一步都不差的照做了,師傅說要屍體必須保持完整,我發現那個賤。人的腦袋都被砸碎了,我還特意把碎骨頭渣都撿回來放好!為什麼我老公沒有好好的收斂,沒老老實實的回來我身邊!怎麼會這樣呢!”
“選定韓玉環是你自己的注意,還是你的那個師傅讓你對她動手的?”顧小凡問。
“我自己選的,師傅說讓我對我丈夫身邊,勾搭他的那些賤。女人下手,我害怕,不敢,因為我根本不認識她們,我要是對她們動手,我都不知道改怎麼去接近她們,所以我問師傅有沒有別的辦法,他說可以,找個和她們是一類人的也可以,我就決定要選韓玉環了,我跟她認識,她不會防著我,容易下手,而且她和那些女人一樣,玩弄男人的感情,騙那人的錢花,還明知道人家有老婆有孩子,跟人家糾纏不清,我問過師傅,師傅說可以,所以我就動手了。”鄧名姝說這些話的時候,身體一直在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情緒有些激動,“師傅明明保證了的,說有他做法,肯定馬到成功,而且絕對不會有惡報,他會幫我消業障的啊!怎麼會這樣!為什麼要騙我啊!我已經這樣了,我沒有別的想法,我就想好好的過日子,我就想讓我老公好好的回家跟我過日子!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現在我老公也沒有回心轉意,我被你們帶到這兒來了,什麼都毀了啊!”
說完,她終於失聲痛哭起來,情緒徹底崩潰。
“說說你是怎麼對韓玉環下手的,盡量具體一點。”鍾翰對她說。
鄧名姝一邊啜泣,一邊說:“本來我還有點拿不定主意,覺得畢竟兩個人還挺熟的, 就算我聽她說過她以前的那些事之後,骨子裏不喜歡她,覺得她也是那種賤。人,可是畢竟認識,而且還經常有來往,所以我也有點下不去手,結果就在這種時候,她跟我說她有個追求者對她還沒死心,但是她又覺得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為了這麼一個男的去當小三,怪不值得的,我當時心裏就恨上了,所以後來我問過師傅……不對,是那個坑慘了我的騙子,他說可以對韓玉環下手,我就那天找了個借口去她家裏找她,大衣裏頭藏了一把榔頭,她給我開門,開完門轉身就往裏走,我就趁她不注意,從背後掏出榔頭狠狠的往她頭上砸,沒幾下她就死了,死了之後,我就按照師傅說的,把屍體拖到廁所裏去,把肚子切開,把裏頭的東西都掏出來,然後用水衝幹淨,把胳膊腿什麼的鋸開,然後洗幹淨,往回縫,肚子裏塞了我自己帶過去的棉花,然後縫好,擺在床上,我就走了。”
“韓玉環的內髒你是怎麼處理的?”顧小凡問。
“我在那前幾天拿了一台家用絞肉機給韓玉環,說是先放她家裏頭,過幾天我去她那兒,我們倆包頓餃子吃,她就信了,我把她弄死之後,她肚子裏那些東西我都用哪個家用絞肉機給絞碎,一點兒一點兒到馬桶裏頭,然後衝下去了,我沒敢一下子倒太多,怕萬一堵了馬桶,搞不好就容易被發現,所以弄了很久。”
“那個騙你殺人的‘師傅’姓什麼叫什麼,長什麼樣,家住哪裏?這些請你盡量詳細的告訴我們,事到如今,你應該不想替他隱瞞了吧?”鍾翰問。
鄧名姝自然是不想的,她立刻毫不猶豫的說:“他跟我說他叫張璟,說話感覺肯定是本地人,長得瘦瘦高高的,特別白,沒什麼血色的那種,說話的聲音有點啞,不是裝出來的那種,是真挺啞,聲音特別成熟,感覺確實不像是長相上那種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兒的樣子,所以他說他轉。世。靈。童,童顏不老,我就都相信了。他具體住哪兒我不知道,從來沒讓我去他家裏頭過,就讓我每次去他住的那個地方附近,都是在外麵見麵,說是他清修的地方不能隨隨便便讓外人去,容易泄了氣,我就信了!現在想想,我簡直太傻了!我是上當受騙的,現在我坦白了,我自首,你們能不能幫我求求情?對我寬大處理吧!我求求你們了。”
麵對鄧名姝的懇求,顧小凡也覺得十分無奈,歸根結底,做出這種可怕罪行的人是她鄧名姝本人,那個據說名叫張璟的人,雖然確實有教唆,但卻並沒有以任何形式強迫過他們這幾個人中的任何一個,真正促使他們去行動的,恐怕還是自己內心深處的惡念吧。
在處理完對鄧名姝的審訊之後,鍾翰和顧小凡又馬不停蹄的開始確認起那個“張璟”的個人信息來,在初步核實姓名之後,他們確定這個名字果然不出所料的隻是一個編造出來的假名,叫這個名字的人裏麵,沒有從外貌到年齡都與鄧名姝描述相符的,於是他們又拿著鄧名姝協助下完成的模擬畫像,到那個地址所在的轄區派出所,請求協助。在經過了一番辨認和走訪之後,周圍的居民提供了信息,這個人確實是這附近的住戶,名字並不叫做張璟,而是叫做聶開宇,高中畢業就輟學了,之後一直四處遊蕩,沒見幹過什麼固定的工作,這個聶開宇的祖母有過精神病的發作史,但是他的父親那一帶並沒有人發作,鄰居普遍反映,這個聶開宇性格有點怪裏怪氣的,一直是一個人獨居,父母則搬去了另外的一個住處,他本人也沒有真的發作過精神類的疾病,平時獨來獨往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