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瞎子

姚瞎子算命遠近聞名。

姚瞎子的名氣源於一頭耕牛。

村東頭蔫爺家牛不見了,連續三天一家人都找瘋了。牛是蔫爺家的命根子,蔫爺一家人急得眼都紅了。

又找了兩天,仍是毫無結果。

這時有人提醒蔫爺,找姚瞎子試試,說不定他能算得出個子醜寅卯來。

提醒蔫爺的是姚瞎子的侄兒發望。

蔫爺提上一瓶過年也舍不得喝的好酒來到了姚瞎子家。

牛找回來了。果然是姚瞎子說的在村子的東邊不到三裏地的一條水溝的轉彎處找到的。找回牛後蔫爺在姚瞎子門前放了一掛萬字頭的響鞭。後來村裏有戶人家孩子走失了也是姚瞎子算出了方位後找回的。姚瞎子能掐會算的名聲就這樣傳開了。

有了名氣後,找姚瞎子算命的人就多了。別的村也有很多人請姚瞎子去算命。姚瞎子外出得請人牽。牽瞎子是一個好差事,姚瞎子每天還付兩元錢的工錢,很多人都找到姚瞎子願意來牽他。但最後姚瞎子選中的是他的侄兒發望。

牽瞎子的人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要幫瞎子看錢,以防有人拿一元當兩元或拿紙片當錢給瞎子。那時算一個命兩元,要是遇到有人拿兩元的說是十元的,白算一個命不說,你還得找他八元。姚瞎子想來想去覺得還是侄兒可靠。

外出算命第一天的收入就令發望咋舌。這一天僅在隔壁一個村裏就算了30多人,姚瞎子一天的收入趕上一個小工在建築隊做一個月的。沒有人相信一個瞎子賺到錢比一個壯勞力還多。

後來村裏人還是知道了姚瞎子有錢。村裏人是從發望身上的變化上知道的。

發望發了起來。渾身上下煥然一新,不時帶上一幫人到鎮上最豪華的龍騰大酒店胡吃海喝然後去賭場。

發望每次輸得精光後就找姚瞎子要,後來要的次數多了,姚瞎子就罵了發望。有一天發望要一筆數目很大的錢,姚瞎子堅決不給,令姚瞎子感到意外的是,從此發望就不再要錢了。

突然有一天發望不辭而別,離家出走了。

姚瞎子就自己坐在家中等人上門算命。

姚瞎子一個人在家就覺得格外孤獨。姚瞎子放出話來想找個女人。

蔫爺還念著姚瞎子的找牛之恩,給他介紹了隔壁村的胡寡婦。

那天蔫爺帶著胡寡婦上門來了。姚瞎子為了拴住胡寡婦的心,就從腰上解下從不離身的鑰匙,打開了他床底下的箱子,拿出了一個厚厚的布包,交給胡寡婦看。胡寡婦打開包,驚叫了一聲:你這都是什麼呀?都是幾疊水泥紙。胡寡婦的聲音裏明顯地帶著失望和嘲諷的意味。

姚瞎子此時仿佛眼睛看得見,竟循著胡寡婦的聲音的方向一把準確地搶了過去,一張一張地摸索著,撚著,嘴裏喃喃道,這怎麼會是水泥紙呢?這怎麼會是水泥紙呢?

旁邊的蔫爺看得真真切切,姚瞎子手裏拿著的是裁剪成了10元麵值大小的包裝水泥的牛皮紙。

天哪,這是誰給調了包啊!我收存的都是一張張10元的啊!這可是我幾年的心血啊......姚瞎子癱坐在地上傷心地嚎啕。

老姚,別急,你不是會算嗎?你算一算不就知道了是誰幹的嗎?胡寡婦提醒姚瞎子。

我哪裏會算喲,算個鬼,誰知道是哪個挨雷劈的做的啊!姚瞎子的哭聲更大了。

蔫爺扶起了姚瞎子,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姚師傅,那年我家的牛和那家的小孩不見了,不都是你算回的嗎?

姚瞎子哽咽了好半天才說,那哪是我會算啊.....說出來對不住你啊......那都是我事先讓發望偷走後藏起來的......

啊......蔫爺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沒吐出來。

提到發望蔫爺似乎明白了什麼,蔫爺狠狠地拍了拍腦門說,我知道錢是誰調了包的。

胡寡婦看了看蔫爺又看了看姚瞎子也恍然大悟:我也知道是誰幹的。

姚瞎子止住了哭,愣了愣,隨後捶著胸說了句,這畜牲......我去找他......

然後猛地站起來向門口衝去。也不知是自己摔倒的還是門檻絆倒的,姚瞎子就那樣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蔫爺叫來了村裏人,手忙腳亂地把姚瞎子送進了醫院。醫院最終也沒能救回姚瞎子的命,醫院的診斷結論是,病人是遭受了嚴重刺激後突發腦溢血而亡的。

埋葬了姚瞎子後,村裏人從姚瞎子的箱底翻出了一份遺囑,遺囑裏說:我死後所有財產全歸我的侄兒發望。

村裏人都罵發望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