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夜狼嚎 :勇氣(1)——亂葬崗(1 / 2)

這個年代的窮人,連死的“資本”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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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燁坐在車後座上目光遊移,文雅倒在副駕駛座上呼呼大睡,開車的換成了言先生,一行三人就這樣把狸貓扔在了保險櫃裏,離開了地下藏著檔案室的圖書館,駛向了……火葬場。

李靖穆的人脈之廣讓言先生都感覺有些羨慕,隻花了幾小時的時間,他雖然沒能準確查出菱燁男友常飛的屍體具體在哪兒,但卻得到了很有用的情報。

“我這裏的朋友能看到的記錄裏,隻顯示到你說的那個人唄運回上海而已。”李醫生如是說道:“不過沒有醫院有接收的記錄,但沒人認領的屍體應該也不會下葬……雖然我一個純良的醫生不該知道這些事,不過像這類無人認領的無名屍,通常的處理方法是……”

下麵的話,李醫生即使不說言先生也猜得到,政府當然不會將他們找個地方埋了,最簡單也最經濟的方式,就是讓他們變成不占空間的灰塵。

如今這個時代,早已沒有了亂葬崗,那些無名的死者,連一座象征意義的墓碑都得不到,隻要認領時限一到,那些在位者就不會再願意為這些沒用的屍首多花一分錢,畢竟長時間冷藏一具屍體的耗費可遠超普通人的想象。

隻不過,總有那兩麼兩具屍體會被上級定為“有用”或者“遲早有用”,然後這個上級就忘記了這個屍體,把某個與之相關的計劃拋諸腦後。這些聽來或許有些荒謬,但這種事在層級製度嚴謹,利益關係一環套一環的公務機構裏,這樣的事卻屢見不鮮。

我們的公路,可以在被挖開整整三個月沒人理會,原因僅僅是因為自來水公司和煤氣公司沒有決定誰先鋪設管道;領導們可以為了治理水環境下撥上億的款項,結果卻隻是在河道旁豎立了無謂的裝飾,而水質卻沒有任何的改善……比起這些,一兩具可有可無的屍體被忘記又有什麼要緊?

隻不過,上頭的人這一忘,下麵的人可就尷尬得緊了。你說,這屍體要是不燒吧一直放著就是不停地燒錢,如果他把屍體給處理了,第二天上頭的人忽然想起這事來,這可就不是他們所能擔待得起的了。

不過能在政府裏站住腳的,誰都是滑不留手的泥鰍,這些底層的管理者們幹脆便在火葬場的底下造起了一個冷藏室,專門用來放置這些處於被遺棄邊緣的屍體,而這筆費用,自然也由火葬場來負擔。

這世上有兩種錢最好賺,一種是喜錢,一種是喪錢。人不管活得多累、錢賺得多苦,在喜事和喪事上卻從來不計較花銷。現在的大環境對於喜宴上的亂收費還稍有管製,但對於喪葬這一行卻完全是睜一眼閉一眼,像是最便宜的骨灰盒都能賣上七八千,一場火葬至少也要上萬,真讓人覺著窮人連死的“資本”都沒有。

對於喪葬行業這樣寬鬆的管理,那讓這些人偶爾孝敬一點花禮,或是維持一個地下藏屍室的維護開銷,也不算是太過分的要求。

幸好,上海的火葬場一共隻有那麼幾個,李靖穆很快就鎖定了了那段時間絕大多數無名屍所運往的“亂葬崗”。

“在火葬場底下辦冰庫,還真是冰火兩重天啊!”言先生輕聲地自言自語道。

火葬場的工作朝九晚五,沒有人會選擇在半夜送別自己的親友,因此到了晚上,這裏就變得一片死寂,聯想到這裏每天要焚化的屍首之多,總難免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老黃是這座火葬場在近兩個月裏換的第七個夜班保安,前六個都因為受不了深夜裏空蕩火葬場裏那陰森的鬼氣而先後辭職,和之前的領導不睦的老黃就這樣撿了一個現成。老黃雖然也不喜歡深夜總是似有似無的鬼哭聲,但為了家裏那個剛上大學的兒子,他隻得咬牙硬挺——畢竟這裏當保安光是獎金一個月就有八百多,這可不是哪裏都比得了的。

不過這火葬場保安的工作,也確實是一份閑活兒,沒人會有興致來這種晦氣的地方偷東西,這保安完全就是負責開關門的擺設,等到所有人一下班,老黃往往就是一覺睡到大天明——事實上隻要習慣了無視那些若隱若現的人影,並盡量保持保安室燈火通明,老黃偶爾還是能睡得非常沉的。

因此,當言先生忽然出現,並一把將老黃按在地上,麵無惡煞地盯著他時,你就能理解老黃有多慌張了。

“我是警察,在追蹤一個嫌疑犯。”言先生攤開那個被他用來糊弄過無數人的警徽,說道:“他現在很可能就藏在裏麵的某個房間裏,我需要所有房間的鑰匙!”

或許言先生的話並沒有多少說服力,但他架在老黃脖子上的刀,卻讓老黃對他說的不敢有任何質疑,立刻就交出了他腰間所有的鑰匙。

在一拳打暈了非常合作的保安之後,言先生剛想將鑰匙串撿了起來,忽然感覺到了一陣撲麵的陰氣。

“早知道真正的主人在這裏,我也不用費力拿什麼鑰匙了。”言先生抬起頭,看著窗外那一盞接一盞熄滅的燈光說道:“我猜,你肯定知道那個地下冰庫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