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怪物與貞女(2 / 3)

“堅”

還沒等薑夜鶯來得及思考這個“堅”字的含義,一聲清脆明亮的槍聲便打斷了她的思路。

一槍,一槍,又是一槍。

言先生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薑夜鶯所有的視線,所以她並沒有看見發生了什麼,她隻知道那刺耳的聲音每響起一次,言先生的身體就會隨之晃動一下,即使薑夜鶯真是不會轉彎的豬腦袋,也能猜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隻不過,正當薑夜鶯要為失去最後一把保護傘而失聲尖叫時,接下來發生的事,讓薑夜鶯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是一個豬腦袋。

××××

三槍過後,“保安”並沒有繼續射擊,因為成“大”字形擋在薑氏父女身前的言先生吃下了全部的子彈,卻並沒有倒下,雖然他的頭低垂著,並且一動不動,但“保安”在不能確定言先生是否已經斷氣前,也不敢再浪費子彈。

好一會兒,四人都是站在那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言先生身上,薑華和薑夜鶯甚至都不敢去碰言先生,生怕一碰之下,言先生就會徹底倒下去。

出乎意料的,言先生不但沒有倒下,還突然收回張開的雙臂,一邊用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和額頭,一邊開口罵道:“用不用槍槍都打要害啊?”

“……你……你沒事?”薑夜鶯驚訝地連舌頭都快要打結了。

“沒事?我中了三槍,怎麼可能沒事!”言先生非常怨憤地轉過頭道:“槍子兒打到人身上是會疼的你知道不?”

言先生說著向後挪了一小步,忽然毫無預兆地蹲下了身,撿起方才瘦男子“飛”出去之前,落在地上的鐵棒,然後頭也不回便是一甩,鐵棒的速度猶如強弩射出的箭矢一般,徑直向保安的方向“射”去。

那個假“保安”的反應速度也很快,當他發現自己開了三槍都沒能打倒這個之前手腕輕挑就可以解決四人的男子之後,他就知道“任務”已經失敗了,當言先生一轉頭和薑夜鶯說話,他便立時轉身向門外跑去。

幸好他已經離開了原來所處的位置,不然這一擊挨下來,恐怕是要腦漿崩裂的。但即使他已經行至了門口,那一棒還是擦過了他的左臂。他立刻就聽見了骨頭折斷的聲響。

假“保安”悶哼了一聲,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就要倒在地上。不過他向前衝了兩步,還是止住了跌倒的趨勢。槍手有些搖晃地一頭鑽進了不知何時停在旅店門口的黑色跑車裏。那司機也不等車門關上,便立時一個油門踩下,跑車瞬間便衝出了言先生的視野。

逃得好快,言先生感慨地想,雖說盡全力的話它仍在可追擊範圍內,但言先生顯然並沒有在此時就為了這對父女多使用一個“言咒”的打算,也隻是嘴上埋怨兩句,走上前去張望了兩眼,然後聳了聳肩作罷。

言先生低下頭審視自己的胸口,子彈在他的汗衫上留下了兩個清晰的洞,旁邊還帶著高溫灼過的黑漬。“這可是我最喜歡的汗衫!花了我十多塊錢呢!”言先生的語氣聽上去無比心疼。

“這……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沒事?我剛才明明聽到那個……這個……那胖子……然後那個保安……總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方才這一連串的形式變化顯然已經超出了薑夜鶯的知識範疇,這位在聚會晚宴上大方得體,舉止得宜的大家閨秀,此時也語無倫次起來。

“我猜你現在知道你的腦袋多不會轉彎了。”言先生拍了拍薑夜鶯的肩膀,而後轉頭對薑華道:“我想剛才的一切,已經夠讓你相信我的能力了吧?尤其是我還‘無意間’救了你一命。”

薑華雖然也被受到了驚嚇,但他仍冷靜地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現在我就把這條命交給你了。其實也隻能交給你了,如果我不想在下一秒就又被那個保安,或者是那四個正準備逃出大門的家夥給解決的話。”

言先生聞言會意地望向門邊,那四個本來還疊在一起的笨蛋早已經爬了起來,現在正爭先恐後地朝門外擠,那胖子還和高個子在門口卡住了一小會兒。

言先生像是看喜劇一般笑了笑,並沒有阻止的意思。“讓他們走吧,反正他們的雇主也不是想要你命的那個。瞧他派來的這些笨蛋和帶的家夥就知道,這隻是想嚇唬嚇唬你,撐死了也就是想把你綁了要錢某個小債主而已。現在該擔心的,是那個想趁機要了你命的另一個人。看剛才那人出手的果決度,偷襲不成後撤退的速度,他恐怕是被雇來的職業殺手。”言先生一邊在地上需找另外的彈頭,一邊還有心情諷刺薑華道:“看來你說的真對,你得罪的那些人可比高利貸狠多了。”

“我們定的約是要讓我和我女兒過上以前的生活,被殺恐怕不屬於我們之前生活的內容。”薑華似乎在暗示一些什麼。

言先生冷笑一下,他當然明白薑華的意思:“你放心,我會讓你活著享受你用命換回的人生的——至少不會讓你在享受之前就因為這件事死掉。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違背我自己許下的諾言。”

“別說這些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好不容易才學會忽視掉之前的一切不真實,薑夜鶯開口問道。

“不是我們應該怎麼辦,是我應該怎麼辦。”言先生低頭看了看胸口的洞,道:“先找件衣服換,然後我給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之後就是我一個人的事了。”

…………

貞女:

將薑氏父女安置好之後,言先生便獨自步出了這家被他長期用來藏人的小小旅館,不疾不徐地走在街道上,開始漫無目的地轉悠。

當閑逛了足有二十分鍾後,言先生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不耐煩地衝身後的“空氣”喊道:“我真的想不去在意的,不過你的跟蹤技巧比一隻吵鬧的母雞還要差,你不會真想一直這麼跟下去吧?”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怯怯的身影才從一棵大樹閃出,用柔柔的聲音答道:“沒有,我正在想說我都已經把自己弄得和母雞一樣吵鬧了,你何時才會注意到我。”

從旅館開始就悄悄跟蹤言先生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薑華的女兒薑夜鶯。

“薑大小姐,有什麼話就請你快點說——相信我,如果我不想被你跟蹤,五分鍾之後你就再也見不到我的身影了。”言先生發出了最後通牒。

薑夜鶯聞言,忽然低下了頭,言先生注意到她又開始摸起手腕上的手表來,這是薑夜鶯猶豫時不自覺的小動作。好一會兒後,她撥弄手表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言先生知道她下定決心要說些什麼了。

“你是言先生,你什麼都知道,所以我猜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薑夜鶯眼神堅定道:“你知道作為女兒的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眼看著我父親失去生命中的十五年的。”

言先生雙手環抱於胸前,譏諷道:“你‘不能什麼都不做’,那你想做什麼?勸我中止這個約定,讓你和你的父親在窮困中度過那多出的十五年?”

“不能,我當然知道。這不是我父親想要的,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的。”薑夜鶯臉上充斥著無奈,卻也同時帶著一種堅毅:“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但我知道我必須做些什麼。所以,我想從無所不知的你口中,知道我到底能做些什麼,來幫助我的父親,讓我們既可以回到過去,我的父親又能更多地享受他的餘生。”

把自己也放到賭盤之中,讓莊家開價?薑家的人無論男女都是“豪型”的賭徒呢,言先生不無感慨地想著。

其實言先生自己,也正為整件事變得愈加麻煩而頭疼:言先生一開始就看出了那四個不知哪兒來的打手隻是平庸之輩,在裝作看牌時,他也已經發現了他們藏在桌下的鐵棒。當你做這行久了,遇到的傾家蕩產的人多了,你也會對這些高利貸的逼債手法習以為常。他們會嚇人,他們會潑油漆,砸房子,找人守你,甚至打你個半死,讓你不得安生,但他們很少會當真搞出人命,因為他們知道死人是還不了錢的,而且死人還會給他們招惹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