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言 與 壽(2 / 3)

言先生不得不承認的是,薑夜鶯確實是一個美人胚子。即使因為近段時間都在為了父親而奔走,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很憔悴,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指甲油已經掉了顏色,這對於一個以外貌作為武器的社交名媛來說,這可是不能容忍的錯誤。

不過即使沒有那些妝扮,也絲毫沒有影響“夜鶯”的美麗,那份精神上的憔悴讓她看上去更像一個需要人保護的搪瓷娃娃。而當這樣一個女子眼眶紅潤,那珍珠似的眼淚隨時可能奪眶而出時,所有男人的第一反應都會是用自己的雙手去拭去她的淚痕,並向自己發誓,傾盡自己所能不再讓那麼令人心碎的眼淚流下。言先生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顧仲對於自己是那麼恐懼,卻還會來幫助薑華父女。現在她還隻是噙著眼淚,如果她當真在自己麵前哭得梨花帶雨的,說不定言先生也會動搖。

隻不過薑夜鶯在這種時候卻顧不及使用她最大的武器,而言先生……言先生是那種看女人時注意力都在頭以下部位的人,所以薑夜鶯對於他的殺傷力也沒有那麼大就是了。

總之看上去薑夜鶯是兩人中比較不相信自己的一個,這對於言先生倒是一個好消息,因為女人的決定最終還是無法影響男人,甚至多數時候還起到反效果。

進了門,言先生就看到薑華點著了一根煙正坐在那兒猛抽。看來薑華正在做一個讓自己十分痛苦的決定,這也難怪,無論信任與否,要讓誰開口說自己自願少活十多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現在有很多問題想問你,隻是需要一點時間來理順自己思路,因為……我雖然相信你,不過你知道……”薑華說了兩句,忽然又有些說不下去,他又狠狠地吸了兩口,苦笑道:“言先生你不是什麼都知道麼?不如你告訴我你想問什麼吧!”

“好吧,就當是我的優惠政策吧!”言先生一屁股坐到了薑華的身旁,緩緩道:“首先,你想問的是‘我如何才能肯定你會遵守承諾’,我的回答是你不能,我會遵守我許下的承諾,但你沒有任何依據來相信我,我也不需要你相信我;你第二個想問的問題是‘如果給了你十五年,我還能活幾年’,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不會告訴你,我也有我的‘規矩’,而且相信我,沒有人真的想知道自己的死期的;你最後的問題是‘為什麼當初你幫顧恩晉時隻要了十年,現在卻問我要十五年’……你花了三個問題才問到重點,這也是我唯一能回答的問題。”

看著自問自答玩得不亦樂乎的言先生,薑華很想發火,但他又無話可說,因為言先生真的好似看透了薑華一般,他的每一個問題都正是薑華想問的,但他每次的回答都像是在嘲弄薑華,在提醒他“你在這件事上根本沒有任何的選擇權利,你隻能相信我”。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經濟危機也影響你的經濟效益麼?”薑華開著不鹹不淡的玩笑,實際上他隻是想緩和一下自己的心情。

言先生看著薑華,又看了看薑夜鶯,道:“薑小姐,你還記得我們走進這間旅館的時候,在前台看到了什麼人麼?”

“嗯?”還在平複心情的薑夜鶯被言先生突如其來的一問搞得有些迷茫,不過她還是本能地開始回憶:“在我們進門的時候……沒有什麼人哪。有前門的接待,保安,還有幾個中年人擺了張台子在打牌還是做什麼的。”

“啪啪”言先生忽然鼓起了掌來,“薑先生你實在應該為你的女兒感到驕傲,她的記憶力實在是太好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薑華盡量壓製著心中快要噴射出的怒火道。

言先生好像完全沒注意到薑華的憤怒一般,繼續向薑夜鶯問道:“你還記得那些人誰說了哪些話麼?”

薑夜鶯皺了皺眉,實在不明白言先生的用意,不過薑夜鶯的記憶力倒確實是不錯:“我記得我們進門的時候,牌桌上正對我們的那個……那個胖一些的男人喊了一句‘這把我要了’之類的,然後言先生你還湊上去看了看他的牌,然後說了一句‘哥們你這牌都叫,凶啊’……我就記得這些。”

言先生沒說話,隻是轉頭看著薑華,像是在等著薑華發作似的。

不過薑華卻並沒有發作,他也隻是冷冷地看著言先生。

這麼快就又冷靜下來了?言先生越來越覺得這對父女非常有趣:“他們在玩鬥地主,但那聲‘這把我要了’並不是在‘叫地主’,而是……”

“暗號麼?”薑華立刻明白了過來,然後他的神情也變得緊張了起來:“你確定?我們這麼快已經被找到了?”

言先生點頭道:“嗯,一開始我還不確定,所以我還特意去看了看他是什麼‘型’。”

“型?”薑夜鶯顯然不懂言先生的意思。

“是賭徒的行話。那些在賭場裏混的‘老千’們,可以根據你身前放的籌碼,來判斷你是哪一種類型的賭徒——是那種贏一把小錢就撤的‘慫人’,還是會賭到傾家蕩產的‘爺們’。”薑華向自己的女兒解釋道。

言先生笑道:“哦?我倒沒想到薑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呢!”

薑華苦笑道:“實際上做一個投機商,在很多程度上和賭徒沒有什麼區別。像我現在不就全部賭輸了麼?繼續你的話題吧,那個人是什麼‘型’的?”

“他的麵前擺了一堆的零錢,所有的錢都堆在一起,隻有幾個零散的子兒無序地放在一旁。而不是像‘常地主’一樣會不經意地三個一組擺放。”言先生伸出雙手在身前擺動,像是在擺放籌碼一般,“這個人應該是一個典型的‘老農’,贏的也是小錢,輸的也是小錢。像這樣的人,絕不會在手上隻有兩張2,三張A,沒有任何一副‘炸彈’和一張‘鬼牌’的情況下,拉下這把牌——除非他根本不在乎這把牌的輸贏,或者根本就不是在打牌。”

“所以,我是真的被盯上了,這也就是你忽然‘抬價’的原因麼?”薑華算是得出了最後的結論。

“沒錯,如果你的仇家們真的如你說的那麼如狼似虎,那你隻能接受我的提議:要麼少活十五年,然後好好享受你剩下的人生;要麼你就這麼走出去,被他們逮到,接著的事情你就比我還要清楚了……順便提一句,被謀殺可不在‘陽壽’的有效範圍內哦!”言先生笑得異常燦爛,因為他知道,“討價還價”的步驟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