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什麼東西，還敢對我大呼小叫？！”紮雷臉色鐵青的盯著塔塔罵道。他剛剛在眾頭人麵前輸給了圖爾坎，折了這麼大的麵子，心裏的窩囊氣正堵得慌。沒想到現在連塔塔都敢在他麵前這麼說話，他心中剛剛強摁下去的邪火登時又升騰起來。
“法令人人都要遵守，你質疑統領的安排，按令該殺！”這邊塔塔也是不甘示弱。他一早就對紮雷的態度很不滿，一直想替圖爾坎出頭，現在紮雷又公然挑戰圖爾坎剛剛建立起來的威信，塔塔自然要新賬舊賬一起算。
“那你來殺試試！”紮雷轉過身，雙眼就快要噴出火來，雙腿緩慢的踏出，就像蓄勢衝鋒前的公牛一般。
兩人劍拔弩張，戰鬥一觸即發。
“紮雷頭人說的也不差，現在營中能戰鬥的胡人確實不多，我們現在的人數是他們的近十倍，要殺卻也是容易。”圖爾坎抬了抬眼皮，隻顧自的說道，眼神遊離於兩人之外，就好像沒看到眼前這令人窒息的一幕。
圖爾坎又接著說：“不過，殺完營裏的這幾百人，還有上萬的胡人正在回營的路上。這上萬人，我是殺不動了，紮雷，你能殺得動嗎？”
紮雷怔了一下，沒敢回應。確實，庫亞部的胡人出使的出使、出戰的出戰，所以才輪到他們撿個現成的便宜。要是等他們都趕回來，區區一千多的石人都會被踏成肉泥。
“不說話是不是說明你在擔心、害怕？”圖爾坎挑眼看了紮雷一下。
紮雷趕緊應道：“我才沒……”
還沒等紮雷說完，圖爾坎就打斷了他的話：“別硬撐著了，這麼多的胡人我也害怕。我圖爾坎再厲害，你紮雷再有神力，就憑我們手上這些木棍、石矛去對抗胡人的強弓利劍，那都是去送死。所以，明天還不是我們石人報仇的時候。我們明天最重要的事情隻有兩件，一、救出我們的孩子和族人，帶他們上神山；二、搶回胡人手上所有的東西，糧食、武器、牧群，和其他所有的一切，能帶走的都帶走，帶不走的全部都燒掉，不給胡人留下任何東西。等他們上萬人回來時，這裏隻會剩下一片灰燼。”
“那他們營裏好幾千的女人、小孩和老人要怎麼辦，都殺麼？”阿蘭問道，盡管她個性彪悍，但終歸是個女人，對老弱婦孺總是有點下不了手。
“不殺。如果殺了他們，胡人就會像瘋狗一樣追著我們猛咬；讓他們活著留下來，反而會成為胡人的拖累。”聽到圖爾坎的回答，阿蘭心中稍稍好受了些。不過她好像沒察覺到圖爾坎的想法和她有些不一樣，雖然對這問題兩人想要的結果是一樣的，但是考慮的出發點卻是不同。
“神山不是崩了麼？我們上神山會不會……”黑石頭人對逃往神山似乎有些顧慮。
“除了神山，我們無路可去，要想從胡人手下逃走，神山是我們唯一的希望。神山的灰霧和流火，會讓胡人不得不放棄對我們的追殺。我們隻要在冬天到來之前越過神山到達北原，胡人就拿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了。等我們在北原安頓下來，明年或者後年，再殺回來向胡人報仇！”這一謀劃已經在圖爾坎心中反複琢磨了上百遍，他確信這是帶領族人逃生的唯一辦法。
眾人聽完圖爾坎的計劃，都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沒有人再提出其他的疑問。
圖爾坎一看眾人無事，起身宣布：“今晚我們就商議到這，大家記住自己該做的事，明天按計劃行事，不許出任何偏差，否則按法令處罰！”
眾人點頭承諾，向圖爾坎行禮後陸續散去。
他又看了紮雷和塔塔兩人，說道：“從今天起，我們的刀子應該向著敵人，而不是自己的兄弟，你們也都回去吧。”
紮雷冷哼了一聲，瞟了一眼塔塔，隨即轉身大踏步的走了。
塔塔還留在原地，想到明天他就可以救出自己的兒子，以後他的兒子再不用像他這般為奴，他有點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他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圖爾坎說道：“圖爾坎，明天我就可以帶著妻兒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了，對不對？”
塔塔忘了圖爾坎已經沒有妻兒可以帶走了。圖爾坎沒有開口回答，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黑冷的眼瞳望著黯淡無光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