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莫赫帶著一隊人馬來到紮塔的臨時營地。莫赫走在隊伍的最前麵,身後徐徐跟著數十騎。掉在隊伍後端的兩騎,騎手都帶著風帽,側兜兩頰係起,隻露出一雙眼睛,其中一人還一直低著頭。
此時的紮塔正在營內焦急的來回踱步等待斥候的消息,他不僅安排人馬封鎖了營地,還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他必須要確認納倫單於現在的行蹤,關鍵是要清楚的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
聽到庫亞部來領人,紮庫隻得皺起眉頭迎出帳外,他現在根本沒什麼心思顧得了這檔事,想著說早點放人早點了事。
看到紮塔走出來,莫赫也下馬來到近前行了個禮,說:“紮塔大人,我奉庫亞部屠蘇單於的命令,前來護送圖其都烈回營。”
紮塔草草回了個禮,說:“之前都是誤會,圖其都烈也在這裏逗留了好些日子了,一會兒就請圖其都烈返回庫亞部。”
左右有人插話:“圖其大人,單於還沒有回來,是不是等他回來再放人?”
紮塔斜眼一瞥,訓斥道:“你懂什麼,單於被伊爾罕那奴隸給挾持了,現在這裏我說了算!”
左右的人沒敢再言語。
莫赫看了紮塔一眼,本想說點什麼但是想了想又忍住了,先把都烈救出來才是最緊要的,他低頭接著紮塔的話說:“那就請紮塔大人安排人帶路,我去向都烈大人說明一切。”
“也好。”說罷,紮塔向左右吩咐,“來啊,給頭領引路!交代所有人撤出外圍!”隨後他向莫赫微微點頭:“頭領,請自便。”
不一會兒,都烈的大嗓門就傳出了營外。“納倫那老不死的呢,讓他出來見我!納倫,快出來!我還沒待夠呢,我倒要看看你還敢把我困多久!”都烈一邊忿忿的嚷嚷著,一邊不屑的環視著周圍所有人。
烏維被裹挾在都烈的隊伍之中,他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雙手被綁無力的垂在身前。當他抬頭發現賀蘭部的旗號時,聲淚俱下的放聲哀嚎:“救我!快救我!我是烏維,我是賀蘭部的少主……”隨即雙腿一軟,癱跪在地上。
莫赫沒有理會烏維的哀嚎,徑直來到紮塔麵前,行了個禮,說道:“感謝紮塔大人仗義放人,改天屠蘇單於一定會親自向您致謝,我們就不再耽擱了,我這就回營。”
“慢著!”紮塔惡狠狠的向莫赫瞪著眼,“你們可以走,但我們的烏維少主卻是要留下。我已經讓你們帶走都烈,那你們也應該按約定把烏維交給我!”
烏維聽到紮塔的聲音,平日裏這兩人從沒正眼瞧過,更別說搭話了,可現在紮塔在烏維眼裏已經變成親的不能再親的救星了。他連滾帶爬的挪向紮塔,大喊:“叔父!叔父救我!”
莫赫又行了一禮,故作不解的回應:“紮塔大人先別生氣,我就是按照兩部的約定,把都烈大人和烏維少主一起帶回庫亞部的營地啊?”
“什麼?胡說!約定可不是這樣說的!”紮塔這下是懵了,心裏在想:這是哪門子的約定?!他之前和屠蘇的約定明明是要把烏維交給他啊,怎麼現在又改了呢?他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說漏了嘴,稍微穩了穩情緒,壓了壓聲音接著問:“這是什麼約定,什麼時候給定下的?”
莫赫拍了拍腦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嘴角微微一笑向紮塔致歉:“原來紮塔大人還不知道啊,都怪我沒說清楚。”他清了清嗓子說:“之前兩位單於在會談中就放回烏維少主的時間,確實是沒達成一致,但是之後納倫單於又突然來到營中,說賀蘭部願意放回都烈大人,而且同意烏維少主先去庫亞部做客,秋祭後再返回。”
紮塔將信將疑的把莫赫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莫赫也不動聲色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紮塔才陰陽怪氣的問道:“你是說納倫單於後麵又找到了屠蘇單於?那他是怎麼說的?”
“對,起初我們也覺得很奇怪。納倫單於看起來身上好像有傷,他說賀蘭部眼前部內出了叛徒,烏維到庫亞部反而比較安全。還說他已經安排人回去大營通知集結人馬,他隨後處理家務事時希望庫亞部不要誤會等等。說完他又往狼墟山方向走去了。”
莫赫舉重若輕的說著,視線卻從未離開紮塔的臉上,說到“叛徒”兩字的時候,他特意加重了語氣,紮塔的臉皮也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
“叛徒?誰是叛徒,膽敢背叛我賀蘭部?”紮塔虛張聲勢的叫嚷道,故意以此彰顯他的清白。
“誰是叛徒……”莫赫把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意有所指的看了紮塔一眼,又轉過身去接著說,“納倫單於倒是沒說。”
“那納倫單於現在在狼墟山上?”紮塔語氣急促,雖然他已經在刻意掩飾,但臉上還是流露出驚慌的神色。
莫赫當然察覺到了這點,他嘴角迅速的劃過一絲笑意,隨後向狼墟山方向指了指,故作驚訝:“應該是吧,不然狼墟山上哪來的這麼多火把。”
紮塔趕緊往莫赫所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嘛,狼墟山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許多星星點點的光源,雖然距離較遠看不真切,但在初降的夜幕下還是能看出數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