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主！”左右近衛把還在恍惚中的烏維搖醒，急切地向他問道：“少主，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烏維不斷地重複著旁人的話，雙眼茫然地看著四周，似乎在搜尋著答案。近幾年賀蘭部一直都在休養生息，他哪裏經曆過什麼戰事，更不用說臨陣指揮的經驗了。而他現在能搜尋到的，是刀劍入肉時劃出的血紅的創口，是從馬鞍上滾落的鮮血淋漓的軀體。他在這樣的景象麵前一時間感覺都喘不過氣來，就像被人死死地掐著脖子。
“少主，少主！敵人數量不多，集結人馬，集結人馬！”李校尉在不遠處的後方向烏維喊道。經過一瞬間的慌亂，李校尉又迅速地恢複了冷靜。他意識到都烈本來人馬就不多，而且又是來出使的，不會在半路有重兵接應。但他的聲音已經完全被四周的人喊馬嘶給湮沒了，烏維根本聽不見。後方突襲的敵人殺到了眼前，李校尉被卷入戰團中完全抽不出身來接近烏維。
此時的都烈已經率隊回轉，準備好了反衝鋒。長劍出鞘時劍身發出的尖銳金屬摩擦聲刺入耳膜。剛才一路奔逃已經讓他心中壓抑的怒火燒紅了眼睛，他大喊道：“跟我殺回去！把賀蘭部的人都宰了！”
“烏維！”都烈猶如地獄裏衝出的鬼魅一般從烏維眼前的霧中現身。他舉著長劍，咆哮地烏維衝來，“我殺了你！”
都烈的咆哮聲在烏維彷徨無措的腦子裏像驚雷一樣炸開來。看到都烈揮來的利刃，烏維甚至都沒敢看，閉著眼睛下意識地舉起劍擋了一下。
“鐺！”烏維手中的劍直接被震飛出去，而他本人也差點被都烈強勁的力道帶下馬來。
烏維既沒有像先前一樣對都烈叫罵，也沒有試圖再拿其他武器回身再戰，隻是本能地低著頭，死死地抓緊馬鬃，他腦海裏唯一的念頭就是逃，趕緊逃離這裏，越快越好！潛意識告訴他如果再待下去，自己就真的會死，會死啊。什麼報仇、什麼踏平敵人，全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看到烏維慌不擇路地逃跑，左右的人自然無心戀戰，全都跟著烏維逃了起來。恐懼在戰場上就像惡疾一樣可以迅速擴散，瞬間瓦解己方所有人的鬥誌，更何況第一個潰逃的是自己的統領呢。賀蘭部已經全隊潰散，都烈的人馬現在要做的，就是收割人頭了。
李校尉一看敗局已定，也顧不上烏維，甩脫敵人後直接向後隊奔去。他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陳大人一起脫險。陳大人是個文官，平常就不習弓馬，騎術不精，剛才一路趕來的時候，他早早的就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麵。諷刺的是，這隻隊伍之前出行的名義可是要保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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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維又一次的躺倒在了地上，但和上一次比起來，還是有些不同的。這次他是在逃跑過程中直接被都烈用箭射落的。他右手捂著肩上的箭，左手隻能無力地垂著，側著身倒在地上，雙腳還不斷地蹬搓著地麵，讓身軀往後挪。他嘴裏也不再像上次一樣罵罵咧咧，隻有嗚咽聲，由於過於害怕他都已經忘了怎麼求饒。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鼻涕還是口水，總之和塵土混成了一大片，幾乎模糊了視野，但眼前用劍抵著自己的這個人他還是看得清的。
“你不是要殺了我麼？拿上你的劍啊，來啊。”都烈拿著劍抵著烏維的喉嚨，烏維往後挪一點，他就邁出一步。
“你這個沒斷奶的黃毛小子也敢說來殺我，從來都隻有我殺人，還沒有人敢說要殺我。你這個小羊崽子倒是來殺我看看啊。”都烈現在的眼神就像頭狼盯著已經倒地的獵物，在考慮從哪裏下口終結。
烏維依舊不敢說任何一個字，隻是不停地蹬搓著地麵。都烈往他身上啐了一口，說道：“沒用的東西，今天就把你的頭給割下來，看你老子願意拿什麼來換。”說罷，他就揚起手中的長劍。
都烈正要揮劍剁下時，遠處又有人高喊道：“圖其大人，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