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爾坎雙手被縛跪倒在地,身後的胡人強摁著他,想讓他低頭,可他依舊倔強而又高傲的昂著頭。他仰麵向天,血紅的朝霞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他眯著眼看著天邊的紅日一點一點的在霞光中升起,嘴角漸漸掛起一絲冷笑。
圖爾坎知道現在肯定是難逃一死了,胡人隨時會手起刀落了結了他的性命,可他心裏不僅沒有感到一絲恐懼,反而還有些高興。他高興,因為他為他心愛的女人報了仇;因為平日裏對他們百般折磨的胡人,剛才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因為他很快就會從這活著比死去還痛苦的生活中解脫出來,無論他死後會去到光明天,還是沉淪地獄,總之,他肯定是不再為奴。
單於大營裏來的人馬像趕牲口一般,把圖爾坎的族人趕到了他的周圍。照例,在處死奴隸時,都會讓他的族人旁觀,這種血淋淋的場景會讓其他人知道,應該怎麼去做個本分的奴隸。
圖爾坎看著族裏的男女老幼,每個人都目無表情的看著他,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目睹自己族人的死亡。圖爾坎閉上眼睛,他不想再看到這些人麻木呆滯的眼神,他靜靜的等待最後一刻。
遠處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圖爾坎睜開眼,看見胡人綁著一人穿過人群,推到他的麵前,這人正是塔塔。“塔塔?”圖爾坎看到塔塔後吃了一驚,不自覺的想站起身,卻又被身後的胡人死死摁住。
塔塔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他們有人看到我在放火。”
“唉……”圖爾坎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他之前獨自一人主動出現在包圍的胡人麵前,就是想一人承擔,沒想到還是把塔塔給連累了。
塔塔的女人連滾帶爬的想要擠進來,懷裏還抱著他們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嬰兒淒厲的哭聲像針一般紮進人的心裏。
圖爾坎看到這景象更是覺得愧疚難當,低著頭對塔塔說道:“塔塔,我……對不住你啊。”
塔塔沒有回應,他現在所有心思都在自己孩子身上,他扭頭看著女人和孩子,兩行熱淚汩汩流出。這孩子可能今天就會失去父親了。
這時,遠處有傳來胡人斥候的傳令聲:“圖其(注1)大人到。”人群中旋即響起悉悉索索的腳步音。不一會兒,隆隆馬蹄聲就穿過了人群,馬蹄在行將踩到圖爾坎的身上時才刹住腳步,馬鼻中噴出的熱氣都能夠打到他的臉上。
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就如同公牛低吼一般:“你就是圖爾坎?”
圖爾坎瞟了一眼,一魁梧的胡人漢子正坐在馬背上,他膀圓肩寬手腳孔武粗壯,眼神淩厲透著一股傲氣。
圖爾坎不想理會他,別過頭去。
“哈”胡人幹笑了一聲,故意轉向左右隨行問道,“你們把他的舌頭割了麼?”
左右的人回答:“回圖其大人,沒割他的舌頭。”
圖其又問:“他是這群奴隸的頭人?”
“是的,圖其大人。”
“那就從那邊的第一個開始殺,一直殺到他開口說話為止。”胡人圖其把馬鞭往左手邊隨意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