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的夢想
摩托的馬達“嗚”地叫了一聲,金童知道爸爸又去跑摩的了。
窗外的雪花,密密匝匝地從空中壓下來,像壓在金童的心上。為了生計,爸爸冒著凜冽的寒風,還有這漫天的大雪,去街上拉客,是何等的辛勞啊!
他知道爸爸不容易,下崗後的這幾年,就憑著那輛二手摩托,在街上拉些散客,還得小心翼翼地與交警、城管周旋,掙點辛苦費。特別是媽媽“犯事”出走後,管片警察,那個討厭的家夥,多次來家裏尋找媽媽的線索,看著爸爸一臉的淒愁,尤其是聽到爸爸由肺腑發出的那一聲聲長歎,金童總覺得心裏有塊石頭在壓著,悶得慌。
金童想給家裏掙些零花錢,也曾經去小飯店應聘洗盤子,但人家一看到他稚氣的臉,就說:“對不起,我們這不用童工。”他隻得焉巴巴地退了出來。
他喜歡電腦,喜歡網絡遊戲,特別是在上小學時,他寧願把爸媽給的早飯錢省下來,餓著肚子,也要去野網吧玩。爸媽不懂那裏麵的快樂,常常苦口婆心地教育他;片警也不懂那裏麵的妙趣,常常把他從野網吧裏拎出來。他覺得,指尖在鍵盤上飛舞,眼睛盯著魔幻的熒屏,嘴裏高喊著“衝啊”,“打、打”、“殺啊”,那種高境界的愉悅,在課堂上,在家裏,在和同學們瘋玩時,是根本領悟不到的。特別是在玩《抗日血戰上海灘》時,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遊戲畫麵,右手快速地按著鼠標右鍵,左手不停地在鍵盤上換著武器,把入侵的日本鬼子打得人仰馬翻,他心裏愜意極了。他曾經幫同學打遊戲升級,贏得了食物和學習用品。爸媽看他一放學就鑽進野網吧,覺得難以管控,就到電腦城買了台二手的電腦,並特意加密,免得他在爸媽不在家時,隨意打開電腦。可他有的是辦法,沒幾天,他就破譯了密碼。爸媽又請人設置了他無法解開的高強度密碼,這也沒有難住他,他想了繞開密碼的招,照樣開機玩遊戲,爸媽拿他沒轍。但那是上小學時的事。
上中學後,一次在中央電視台看到北京召開世界電腦軟件會議,一名13歲的印度少年格外引人注目,出乎金童的意料,這名少年竟然是世界一家有名的軟件公司總裁,畫麵雖然隻是一瞬,但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媽媽的一番誘導,“金童,你看看人家,比你還小一歲,就能代表國家參加世界性的會議,你整天沉迷在遊戲裏,即使玩得再好,又有什麼用呢?”是啊,遊戲玩得再好,又有什麼用呢?他心裏第一次有了震顫。
金童像一個昏睡多年突然醒來的人,從此告別了網絡遊戲,他立誌要超過那名印度少年,在網絡軟件開發上有所作為。說幹就幹,完成課外作業的大多數餘暇時間裏,他都在電腦上摸索、鑽研。
他知道,懶惰是成功的絆腳石,等待是成功的殺手,隻有不斷地進取,才能實現指尖上的夢想。他立誌要做中國的喬布斯。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一年多的辛勞,你別說,還真換來了甜蜜的果實。人民路與建國路十字是全市車流量最大的地段,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方位,車流量不一樣,如何科學地設置紅綠燈,如何在四個方位科學地設置車道,最大限度地保障道路暢通,減少堵車時間,方便市民生活,交警支隊想了不少辦法,但都收效甚微。金童每天上學路過這個地段,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在網上模擬、試驗多次,有了初步的方案後,大膽地給交警支隊的支隊長寫了封信,支隊長很欣賞他的想法,特意派人把他接到支隊,他在超大熒屏上演示著自己的方案,上下班高峰期,東西方向車多,東西紅燈時間縮短,綠燈時間延長。非上下班時間,南北方向車多,南北綠燈時間延長,紅燈時間縮短。此外,把接近十字200米以內的綠化帶拆除,增加直行和左轉向車道,很奏效地解決了這個大十字車輛長期擁堵的老問題。為此,交警支隊獎勵他3000元現金。
爸媽很高興,讓他自己購件,自己組裝了一台內存大、速度快的新電腦。但同時也約法三章,沒完成作業不能上,考試不及格不能上,大人不在時不能上。前兩條他沒有意見,但最後一條他想不通。特別是看到美國的斯諾登爆料網絡監聽、網絡竊密、網絡攻擊之後,他更是堅定了研發網絡軟件的決心。政治老師的講課,常常在他耳邊響起:“中國近代的屈辱曆史,是啥原因造成的,是落後,落後就要挨打。現在網絡已經深入到人們生活的各個領域,今後的戰爭不僅僅是兵戎相見,有可能就是看不見硝煙的網絡戰,當今許多國家組建了網軍,這些網軍在戰時一旦癱瘓了敵方的指揮、通信、供給、雷達係統,就會取得戰爭勝利的主動權。希望我們在座的同學中,有人在網絡軟件上有所突破,為祖國的安全出一份力!”
老師的一番話,像給他注射了興奮劑,他發奮要在網絡軟件的開發上有所作為。每天把作業一完成,他就在互聯網上遊弋、摸索、研發,爸媽的第三條禁令,他實在做不到。何況,爸爸奔波在大街上,很少在家裏,媽媽“犯事”後就一直沒回來,偶爾接到一條短信,他隻知道媽媽還活著,至於在哪裏,他一概不知。他在網上如魚得水,指尖在鍵盤上飛舞,那是他最愜懷的事情。
伊始,他在網上專找木馬病毒進行破譯,常常導致電腦死機,有時還釀成係統癱瘓,不得不重新做係統。他研究了全球最厲害的梅利莎(Melissa)、紅色代碼(CodeRed)、衝擊波(Blaster)、貝革熱(Bagle)等病毒,這些病毒雖然各有特點,但共性都是破壞力強,要麼攻擊係統,要麼毀壞電腦硬件,總之是不讓你正常使用。金童想:戰爭是瞬息萬變的事情,尤其是現代化的戰爭,隻要在短時間內,讓敵方的軍事通訊網絡卡殼,最好徹底癱瘓,我方勝利的希望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