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半邊街(1 / 3)

風流半邊街

夕陽像個金黃色的燒餅,吊在高高的山尖上,那麼燦爛、那麼好看;那麼成熟、那麼香甜;誘得人心癢嘴饞。眼看它就要被大山吞下去了,趕路的人不禁焦急起來。

一隻大木船,張著白帆,滿載貨物,正逆流往上走。

隨著強壯有力的號子的節奏,纖夫們一起往前邁步,江中的木船也就一呼一應往前行進。那根粗直剛硬的竹纖繩,在拉船人的肩肌上勒下一道凹印,擠得肌肉向兩邊暴起疙瘩。他們身上像潑了一盆水,塗了一層油,汗水從無數根毛孔裏一股一股湧出來,形成一條條小溪,流到腳底,滾入沙地,"哧溜"一聲,便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一顆顆細小的沙粒借助著太陽的光和熱,瘋狂地、肆虐地、滾燙地、無情地吸取著人們的汗、人們的血、人們的精力和辛勞。

冉丹青盤腿坐在船頭,一手掌畫夾,一手握鉛筆,嚓嚓嚓速寫著眼前這幅拉纖圖。目睹著纖夫們艱苦的勞作,他覺得心裏沉重,真想跳下去幫他們一把,但又感到自己瘦瘦一個書生,能有多少力氣呢?抓緊時機畫下他們堅韌挺拔的英姿,畫下他們百折不撓的神態,用美術這個形象的、直觀的藝術手法來為這些漢江纖夫們樹碑立傳,才是自己應該做的工作。本來,這也是自己此次出外寫生的目的嘛。

他明年就要從美術學院畢業了,他認為自己的畢業創作應該不同凡響,要有力度、厚度、沉重感、使命感以及獨特性,讓人深思和體味。而這種構想,這種意境,隻能從漢江上找到。他出生在漢江下遊的一個中等城市。那個城市沿江而築,所以他從小就與媽媽一道去江邊洗衣服,長大後又常常在夏夜潛入江水中遊泳,因此他熟悉漢江,對漢江有感情。他考進美術學院時,上交的一幅習作就是漢江題材。這幅習作後來參加了北京市的青年美展,並獲得了好評。從而他也確定了自己的創作道路,自已的生活根據地。他下決心要畫一輩子漢江。但他覺得自己以前對漢江的認識和理解是單色的、膚淺的、局部的、片麵的,需要進一步充實、擴大、全麵調查才行。今年放暑假回到家裏,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當交通局長的父親。父親讚同說:"你的目標很好,但要考察漢江,可得吃苦頭啊!"他拍拍胸膛說:"爸爸,別看我瘦,身體卻結實著哩,沒問題。"於是,父親便把他介紹給一個姓董的老船長。老船長問他:"你有啥具體要求?漢江三千裏,長著哩,短時間跑不完的。"他想了想,說:"董大爺,我想找一個自然風光獨特,鄉俗民情濃厚的地方呆上幾天。"老船長微眯著眼睛,詭秘地笑了笑,說:"那好,我帶你去漢江上遊的半邊鎮。正好我們最近要送一船貨上去,路過,你可以在鎮上住三夜,然後隨我們回來。準備一下,後天就出發。"

上水船走得慢,今日已經是第三天了。一路上,他沿江寫生,收獲不小。三伏天出門,天氣酷熱,真是活受罪。不過,收獲的喜悅不知不覺將旅途的疲勞衝淡了。

纖夫們繼續用著勁兒,船繼續往前行。前方,江麵上出現了一段窄窄的峽穀,水麵被逼狹,流勢更大了。老船長掌著舵把,站在船頭,用一隻手做了個半圓喇叭,衝岸上拉纖的人們喊道:

"喂,夥伴們,歇一歇,攢足勁兒,衝過鬼愁峽,住到半邊鎮上去。"

老船長穩住船,船工們拴好纖繩,然後一一趟水回到了船上,取出隨身帶的涼茶和燒酒仰起脖子咕嚕咕嚕灌開了。冉丹青聽說半邊鎮就在前方,便高興地問老船長:"董大爺,咱們今晚上能趕到半邊鎮嗎?"

老船長回答:"不是能不能,是非要趕到那兒不可。到那剛好一天的路程,又有碼頭停船,自古以來上上下下的行船都夜宿半邊鎮,沒例外。"

有一個名叫劉沙兒的年輕船工接住話茬說:"其實呀,大家都願意住在半邊鎮上,那兒有好酒好菜好娘們呀。"

一聽此話,船工們都嘻嘻哈哈開心地笑了。隻有冉丹青感到不理解,他甚至覺得船工們的笑話說得有點兒過於粗俗了。

劉沙兒看出冉丹青疑惑,便衝著他說出一段順口溜兒:

半邊鎮,半邊多,單麵街道在山腳。男的少來女的多,晚上睡覺空被窩,半邊冷來半邊熱......

冉丹青更覺出話裏文章還不少,便追問道:"為啥男的少,女的多呢?"

劉沙兒笑著搖搖頭:"為啥,那、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到時候你會看清楚的。"

冉丹青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但心裏卻留下了一個問號。看來半邊鎮還真有許多神秘的地方呢。

老船長看看天色,站起來說:"夥計們,天不早了,趕路吧。"

於是,船工們又去岸上拉起纖繩,冉丹青知道前邊是鬼愁峽,水更急,行船更難上,為了減輕負擔和加一把力氣,他跳下船去投入拉纖的行列。老船長想阻攔,但沒擋住,便由他去。他自己則心想:親身體驗一下拉纖的滋味兒也是必要的。

船又往前挪動了。兩岸是刀削斧劈般的懸崖,纖夫們踩著崖石上窄細坎坷的纖路,腿撐得更硬,腰彎得更低,鼻子幾乎都要挨著地了。排頭喊號子的人,嗓門越來越洪亮,越來越緊促,人們的勁兒也越使越齊。

夕陽完全被大山吞沒了。船終於衝過了鬼愁峽。夜幕已經降落了下來。

從江邊往上看,半邊鎮象一條微微發光的細帶子,橫陳在山腰間。燈火不太明亮,可能是這兒離城市太遠,交通不方便,地理狀況特殊,還沒有條件牽來電線吧。不過,渾渾沌沌一線昏黃,倒有點兒朦朧含蓄,有點兒更接近自然境界的韻味。

江邊已停泊了許多船隻。他們找空隙兒,將船靠攏碼頭,拴好纜繩,放下鐵錨,然後,留下兩個人在船上值班,其餘的人便呼呼啦啦擁上岸去。

從江邊到鎮街,鋪著一段很陡很長的石階梯。小夥子們勁頭挺足,蹬蹬蹬很快爬上去了。老船長衝著他們的屁股喊了一句:"甭猴急尿了一褲襠,各人找各人睡覺兒的地方。明早上可別戀熱被窩起不來,天一亮就開船呢。"

後邊,隻剩下老船長、冉丹青、劉沙兒幾個人。老船長因年紀大了爬不動,劉沙,貝在拉纖過鬼愁峽時扭傷了腳,冉丹青雖年輕體強,但他走慣了平坦的柏油大道,登石梯如登天梯,累得氣喘籲籲的,汗流浹背。

上一上,歇一歇,好半天,他們才爬完石梯,來到街頭。這半邊鎮真是名不虛傳,街道大約二三百米長,臨江的一邊完全是空的,街下就是懸崖陡壁,偶爾也發現一兩間吊腳樓,牆上則標著廁所字樣。靠山的這邊,貼山蓋滿密密麻麻一拉溜兒房子,均是山做一麵牆,另三麵用石頭砌成,石板做瓦遮屋頂。凡是樓房,底層是石頭的,下邊窄,往上去二層三層越來越寬,從門口望進去,可以看見靠裏邊那一麵用鐵錘鋼纖鑿下的山牆的石痕。真是山在房裏,房在山中,別具一格。

剛剛入夜,鎮上還挺熱鬧。從門扉高懸的那些招牌來看,服務行業居多。什麼"野味香餐館"、"桃花夢旅店"、"半邊熱客舍"、"半邊涼茶肆"、"漢江龍商行"等等,名字頗有地方特色。一盞盞煤油燈光下,伏桌圍坐一些外地人,多是漢江上的水手和四麵來的生意客,他們一邊酣然飲酒,一邊和老板娘調笑開心,嘻嘻哈哈地說笑聲此起彼伏。半邊鎮上的人嗓門很大,說話像吵架,像唱歌,極利極快,唯恐別人聽不進去或者沒耐心。這大概是長年與漢江濤聲做伴爭鳴而形成的吧?看來,半邊鎮雖偏僻卻不冷清,保留著某種古老的繁華氣息,這可能與它是漢江航道的水碼頭有關係的緣故吧。老船長帶著他們往前走去,最後在一個掛著"七裏香綜合服務部"的大紅燈籠牌子的三層石樓前停下,扭頭說:"喂,咱們就住這兒。"

未等他們跨進門,屋中已有一個女人聲音飛出來:"哎喲,是老董呀,好久沒進山來了,讓人怪想的。"隨著話音,閃出一個老婦來。她大約五十歲左右,臉麵還光潤,

皺紋也不太多,高挑身材也不見發胖,顯得幹練利索。老船長點頭笑了下,伸手將自己提的挎包交給她,挺隨便地說:

"現在不就來了嘛。這條道斷不了的,你這個店也忘不掉的。"老婦人接過挎包,彎彎腰說:"請進,請進。"又朝門裏喊了一聲,"槐香,你幹爸他們來了。"

他們走了進去。這房子大概有三間門麵,左邊的燈下,一個年輕姑娘正給顧客理發;右邊的燈下,一個少婦正在灶台上炒菜。中間擺著幾張木桌,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正為幾位顧客端茶遞水。聽見老婦的喊聲,那年輕漢子首先迎了上來,熱情地招呼說:"啊,幹爸來了,快坐,快坐。"

說著,漢子扯起袖筒將兩條板凳上的灰塵擦了一遍,請他們坐下,然後又去提茶壺。那正炒菜的婦人扔下手中的活兒,走過來打了個招呼,複又去忙活兒。那個正給人理發的姑娘操著推剪子跑了過來,伸出一隻嫩白的手掌,晃在老船長麵前,撒嬌地叫道:

"幹爸,給我帶來了啥好東西?"

老船長眯著眼,笑得挺慈祥:"當然忘不了我的幹女兒,帶的東西嘛,先不告你,急一急再說。"

姑娘橫著手中的推剪子,裝出要剪老船長頭發的模樣:"幹爸,你不說,我給你剃個光頭兒。"

這時,老婦人在一旁阻止道:"槐香,別鬧,人家等著你理發哩,快去。"

槐香吐了吐舌頭,走了。老船長接過老婦人遞來的水煙袋,捧在手中,吹燃火紙撚子,咕嘟咕嘟吸起來。

氣氛很和諧,看來他們相當熟悉,冉丹青心裏默默地想。他瞧了瞧這家人:老婦人是個精通世故,富有經驗的主人;叫槐香的姑娘,模樣挺像老婦人,但比她母親更豐滿,更有活力,溫柔中含著剛硬,淳樸中帶著野氣,隻是有點兒過於嬌慣;少婦人單薄清秀,小巧玲瓏,好像身體也不太好,顯得淒婉動人;至於這家的男子漢,槐香的哥哥,則看起來令人搖頭,他低矮幹瘦,年紀還不大,脊背已經有點兒駝了,臉也像樺栗樹皮一樣粗糙,小眼睛時不時閃露出一絲兒讓人難以琢磨的奇怪目光,他無論如何也是配不上自己婆娘的。這家人有個明顯的對比,女的比男的好,陰盛陽衰。記得劉沙兒曾說過一句話:半邊鎮的水土是養女不養男。看樣子不是憑空捏造的。喝了茶,吃過飯,老船長對主人介紹說:"這位小夥子姓冉,是個畫畫的大學生,他要在鎮上多住幾天,你們在二層上給安排個好房子。我們簡單,上樓頂去將就一夜就行了。"

聽了老船長的介紹,眾人的目光一起投了過來。盯得冉丹青怪不好意思。老婦人連忙喜顛顛地說:"他幹爸喲,凡你帶來的人都是我們家的貴客,盡管放心羅。我們這幾間爛房子,還沒住過大學生哩,也不知是哪輩祖宗的墳上長出了梧桐樹。才招來金鳳凰。一定會好好侍侯這位冉大學生的,隻是房子髒亂點,別委曲他的玉體。"說罷,就吩咐兒媳婦去收拾床鋪。

一會兒,老婦人帶老船長及劉沙兒上三樓去了,少婦人也帶冉丹青上二樓去。在房裏邊的山牆上,整齊地開鑿著一排石階,便是結實耐用又省材料的樓梯。順著石階爬上去,來到了二樓,顯然比底層寬敝亮堂。少婦人端著一盞煤油燈引路,打開靠邊上的一間房門,回頭莞爾一笑,說:

"就這間,條件不好,請多包涵。"

冉丹青接過煤油燈,走了進去。其實,房子雖小,倒還幹淨,被子單子枕巾都是新換的,散發著一股肥皂味兒。牆角放著一把竹椅,窗下擺著一張木桌。他將燈盞放在桌上,伸手推開兩扇窗門,探出頭去一看,窗下就是窄窄的街道,街道那邊就是滾滾的漢江。居高臨下,可以看見江上的漁火,可以聽見江中的濤聲,一派詩情畫意。涼風吹來使人頭腦清醒,他突然想起白天的寫生有個局部不夠準確,便立即打開畫夾,取出畫紙,坐在燈下修改起來。

正在這時,忽聽有人敲門,接著隻見少婦人提著一個暖水瓶兒走進來,說:"這是開水,請泡茶、洗臉。"然後又向床邊邁幾步,低聲溫柔地問道:"有髒衣服嗎?給我拿去洗。"冉丹青慌忙放下手中的畫紙,接過暖水瓶兒,感謝說:"謝謝,沒髒衣服,你操心了。"那婦人瞥見床上的畫紙,湊過來一看,驚叫道:"這是你畫的嗎,真像、真像。"

冉丹青謙虛地說:"畫得不好,時間太倉促。"停一下又說:"這幾天你如果有空兒,我給你畫一張像,好不好?"

"我這醜樣子,能畫像嗎?"少婦人搖搖頭。她的聲音有點兒沙啞,但很好聽。

冉丹青仔細端詳了她一下:這女人不過三十歲左右,五官精巧勻稱,眉毛低垂,嘴巴微微上翹,麵色白潔細嫩,還看不見多少皺紋。隻是神情有些憂傷惆悵。冉丹青心頭微泛熱潮,真心實意地說:"你的形像不錯,很有特點,當然可以畫像。"

"你們山外城裏邊的人,就是嘴甜,盡會誆人。"她盯了他一眼,低下頭去,扯住衣角兒。不知是害羞了還是氣惱了呢,看不清楚。冉丹青有點兒窘迫,正欲解釋幾句,卻見她突然扭頭走過去了。

冉丹青頗覺懊悔,暗暗責備自己說話不小心得罪了人。不過回想一下,自己也沒說什麼不合情理的話呀。難道這兒的人不願聽讚美話,奇怪。

洗了臉,還覺得屋裏有點悶熱,也沒有絲毫睡意,何不到鎮上轉一轉,看看夜景,涼快涼快呢?想到這兒,便起身下樓來。

樓下,少婦人和丈夫正洗涮鍋碗打掃門麵,槐香姑娘也打發了最後一個顧客。瞧見他下來,槐香好心地問:"喂,冉大哥,理不理發,我們為住店旅客理發是盡義務的。我看你的頭發也夠長了,遠望像個女人。"這姑娘說話像唱歌一樣悅耳,還捎帶作踐人。

冉丹青搖搖頭,笑一下,跨出大門,來到街上。

夜已經很深了,街上的店鋪紛紛關了門。路上行人也稀少起來。夜市旺盛時顯得格外熱鬧,現在收市後又變得特別冷清。今夜月色很好。一輪半圓的皓月掛在被兩岸山峰裁割成長方塊兒的天幕上,似乎與峰頂一樣高,離人們很近、很近。月光如水,灌滿了峽穀,給山石、樹木、房屋、路麵都鍍上了一層銀輝。

冉丹青走到街頭,順著延伸的石板小路又往前走,爬上一個小包,接著下了麵坡,眼前出現了一個半圓形的潭泊。兩邊突出去的山頭,迫使漢江在這兒打了個彎兒,多留下了一塊水麵,形成了一個水勢平緩、環境幽雅的天然浴場。江邊還停泊著一隻小船,但周圍沒有一個人影兒。

冉丹青一陣興奮,登登登跑下去,跳上了小船,拔起竹篙,想撐船去江上玩一玩。可是船兒動了幾下,並不離岸,仔細一瞧,原來它被鐵鎖鎖在岸上山石鑿開的一個圓眼裏了。

冉丹青有點兒喪氣,扔下竹篙,抬頭一看四周,靜悄悄沒人來,這種時刻恐怕也不會有人來吧?他索性把身上所有的衣服,不剩一根線兒的全部脫在船上,然後精赤著身子,"撲通"跳下了江裏。光著身子浸泡在清涼的水中,真舒坦極了。他想起西方美術作品中那些聖潔的嬰兒和母親的裸體畫,頗有意會地笑了。頭腦裏也立即出現了一幅新的創作構思。他一邊遐想,一邊遊水。漸漸地,忘了時間,忘了疲勞,忘了煩惱,忘了現實,進入了一種純樸自然,至善至美的藝術境地。

"喂,哪個在水裏,不怕鬼扯腿,我來給你做伴兒吧。"突然,岸上有人衝他叫道。

他吃了一驚,回過神來,連忙把身子潛得更深一些。

"咋不說話呢,耳朵聾了,你是誰呀?"那人已跳下水,向他遊過來。從清脆的聲音上聽出是個女人,好像就是那個快嘴利舌的槐香姑娘。

他答腔了:"我、我是冉丹青,你是槐香嗎?"

"啊,是冉大哥呀,你咋跑到這裏來了,真會享福兒。"她叫著衝過來。

"你、你別過來......"他一陣驚慌,連忙向更深的水中遊去,打算離岸邊再遠一些。

"你別跑呀,那邊有深潭。你不知底細,我來保護你。"槐香衝得更近了。

他沒轍了,脫口而出:"我沒穿、穿短褲頭啊。"

槐香咯咯一笑:"看你是白麵書生,還挺不老實哩。甭嚇唬人,咱山裏人可開通啦,不像你們城裏講什麼禮節規矩的。封建腦瓜。"說著,一掌水潑過來,嗆得他直咳嗽。

冉丹青身子一側,采取防備措施,也揮起巴掌潑水還擊起來。乘槐香扭頭去躲水的時機,他迅速向岸邊的小船旁奔逃。

具諱皂現胬詵美鵲滴筏。覺遊㈣讎起,虢黼契孩,溪身纖細,臀股飽滿,兩腿修長,真賽過美術學院裏最捧的模特兒。此刻,月光叉在她潤滑的皮膚上,淡淡地塗了一層金粉,使她更充滿了一種原始的魅力。真是深山藏鳳凰啊,他心裏不由地讚歎起來。姑娘似乎覺察到了他放肆的目光,回過頭來問:"你,你看什麼呢?"

冉丹青咽了一口唾沫:"槐香,我介紹你到美術學院去當模特兒,好不好?"

"什麼叫模特兒啊?"

"模特兒就是,脫了衣服讓教師和學生們來畫她的裸體。""呸,讓那麼多的人來畫光身子,我才不予呢。"

"那是一種純潔高尚的工作,並且還給錢呢。"

"給錢也不幹。"槐香看看他,又說:"不過,你若在半邊鎮想畫模特兒,我倒可以為你找一個人。"她口氣認真,表情嚴肅,不像開玩笑。

冉丹青遊到船邊,伸手去船內扯出短褲頭,急急套在身上,然後走上岸,坐在沙灘上直喘粗氣兒。

槐香也爬上岸來,躺倒在他的身邊,告訴他說:"你剛來鎮上,不知道這裏的習慣。這個地方叫姑姑潭,是女人洗澡的地方。""啊!"冉丹青著實嚇了一跳。

槐香笑著說:"今晚幸虧就我一個發現你,要是有幾位大嫂在場,那你可......"

"那可怎麼樣?"他不解地問。

"那你可下不來台。她們會把你按倒在沙灘上,往你的那個地方吐唾沫,噴鼻涕,糊稀泥,最後搶走你的衣服......哈哈哈,夠瞧的。"槐香說著坐了起來,笑得彎下腰。

姑娘直爽開朗的性格感染了冉丹青,他的拘謹慢慢消失了。直到這時,他才敢偷偷地望一下姑娘那半裸的側影,發現她的發育很好,身體呈現出優美的曲線。她的胸部微微隆起,乳房稍稍突撅,腰身纖細,臀股飽滿,兩腿修長,真賽過美術學院裏最捧的模特兒。此刻,月光又在她潤滑的皮膚上淡淡地塗了一層金粉,使她更充滿了一種原始的魅力。真是深山藏鳳凰啊,他心裏不由地讚歎起來。姑娘似乎覺察到了他放肆的目光,回過頭來問:"你,你看什麼呢?"

冉丹青咽了一口唾沫:"槐香,我介紹你到美術學院去當模特兒,好不好?"

"什麼叫模特兒啊?"

"模特兒就是,脫了衣服讓教師和學生們來畫她的裸體。""呸,讓那麼多的人來畫光身子,我才不幹呢。"

"那是一種純潔高尚的工作,並且還給錢呢。"

"給錢也不幹。"槐香看看他,又說:"不過,你若在半邊鎮想畫模特兒,我倒可以為你找一個人。"她口氣認真,表情嚴肅,不像開玩笑。

"那為啥呀?"冉丹青詢問道。

她低下了頭:"聽幹爸講,你以後是於大事情的人。所以,為你做點兒事,也值得。"

原來是這樣。也不知老船長背後是怎麼吹噓他的,人們便把他這個小小的美院學生當成大人物來對待了。不過,槐香的那種勇於獻身的精神還是深深地感動了他。他有些衝動,伸手去抓住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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