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隻手提著魚簍,一隻手捏亮手電,按照她的指示,在水坎邊尋找起來。不一會兒,就發現一株秧根下邊藏著一條蛇一樣的東西,我要喊叫,榴枝已經張開手中的夾子,猛地下去,齒口夾住了黃鱔腰身,然後提起來,放進我手中的魚簍裏。那黃鱔不服氣,在魚簍裏胡蹦亂跳,把魚簍搖得直晃動,但魚簍深,任它怎樣跳醚也逃不出來。
我望著魚簍,擔心地說:"榴枝,你該不會捉了一條蛇吧,它咋這麼大的勁兒。"
榴枝大聲笑了,揮了一下夾子,說:"雁姐,捉鱔呀,不是吹,咱是胳膊上長毛一一老手了。真假眼可以分清。給你說,從性質上分:黃鱔是魚類食物,又叫鱔魚,肉好吃,有補性,據說還能治一種什麼病昵;蛇呀,是毒口咬人的瞎東西。從腦袋上分:黃鱔頭大圓厚;蛇呀,腦袋又尖又小,三角形,專打壞主意。從體型上分:黃鱔身子粗而短,顯得壯實,蛇呀,身子又細又長,圓滑得很。、從皮膚上分:黃鱔皮膚是蠟黃的,樸樸素素;蛇呀,身上裝飾著多種多樣凜哇哇的花斑紋,挺嚇人的。這些基本特征,隻要掌握了,不會捉錯的。這隻黃鱔在魚簍裏蹦跳,是它還沒習慣裏乏邊的小天地吧,哈哈。"
這一段精彩的辨鱔經,說得我直眨眼睛,她說完後,我吐了吐舌頭,由衷地讚歎道;"榴枝呀你快成動物學家了,佩服佩服。""去,雁姐,別給我上抬棍,二尺五的高帽子,咱可不願意戴。"
我還想說什麼,卻聽她叫道:"快照,又是一條。"
聽見命令,我趕忙把手電光照過去,她手中已經又提起一條黃鱔來。這是一條肥肥的、粗粗的、長長的大黃鱔,它在榴枝的夾子二搖頭擺尾,將渾身的泥水抖灑開來,飛濺在我們構臉上、衣服上。榴枝趕緊把它塞進魚簍,加上蓋子.然後笑著說:"這家夥,跟打機槍一樣的甩水珠。好,看你有多大的勁兒,現在就使吧,明早起就是刀下菜了。"
我們掏出手帕來,擦了擦臉上的泥水。榴枝利索地捉了幾條鱔,打動了我這助手的心。我想:達捉鱔看來是不難的。於是要求說:"榴枝,你照手電,讓我捉一陣試試看。"
榴枝把夾子交給我,她照著手電,找到了羽坎邊躺著一條黃鱔。我雙手張開夾子,使足力氣,對準黃鱔伸下去,但隻夾住了它的尾巴。那家夥身子一擺,掙脫了,就往稻田深處逃去。我急忙蹬掉鞋,跳下水裏,持夾追趕,又對準黃鱔的頭部夾去,它卻身子一扭,折回頭來,反而鑽到了我的腿下,還在我腿肚上撞滑了一下,冰涼涼的,嚇得我趕緊跳上坎來,再望田裏,水已經渾濁了,什麼也看不見了。榴枝站在旁邊,笑彎了腰,說:"捉黃鱔也要有技巧,首先你要把夾子拿穩,目標要準,下去要猛,夾得要緊。你要把水弄渾了,它藏在渾水中,就難捉了。"
說著,榴枝把夾子要過去,示範地做了幾下,然後往前走幾步,盯了盯水田邊,迅速又夾住一條黃鱔,象變戲法似的。然後,又把夾子遞給我。
我接過夾子,按照要領捉起來,果然一會兒就比較順手,我越捉越興奮,勁頭越大,技術越熟練。今後,要吃黃鱔肉是不成問題了,哈哈。
夏夜捉黃鱔真爽快喲,在稻田邊,在秧株下,小溝沿,水渠裏,到處都可以找到我們的捕獲物。時間不長,就黃鱔滿簍了。
我倆抬著魚簍,走上丁歸途。
船兒似的月牙,已經遊上了中天,一片清輝,籠罩著大地。星兒淡疏了,夜空顯藍了,四野稍明了,能看見遠處黑呼呼的山影兒。水鄉已經進入了半眠半醒的狀態。榴枝抬起頭來,婉轉柔情地唱了一支民歌小調:山歌不唱不開懷,黃酒不喝興不來;花不逢春:不亂傲,姐遇好郎難丟開......歌聲在田野裏回蕩,是那麼優美動聽。魚簍裏的黃鱔,似乎也受了感染,擠得更起勁了。好,擠吧,跳吧,明兒早上,榴枝將用你們做成飄香味美的鮮菜,招待南來北往,為建設故鄉而忙碌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