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幹校的學員,今兒有點閑暇,出來轉轉。”楊解放微笑著回答李明森道。
“哦,怪不得呢!快,快屋裏坐、屋裏坐。”
兩人一見如故,他們聊過去,談現在,自然也說到了未來。未來,無非是對於一些時事的看法。李明森原是一位中學老師,那年他剛剛大學畢業五六個月,就因為說了幾句大實的話,被打成了****。李明森被打成****之後的命運公式是——批鬥——下放農村改造——寫思想彙報——批鬥——改造——批鬥——改造。高窯子缺醫少藥,他就自學醫術,在勞動之餘,常常給鄉親們看個頭痛腦熱的小病。十幾年過去,李明森始終沒有與貧下中農打成一片,他身上的那種儒生之氣,始終無法在艱苦的勞動中磨滅。
李明森望著楊解放,遺憾道:“我來高窯子也將近二十年了,逃難的見了不少,……還是第一次見到您這樣有身份,有修養的人來我家呢。”李明森說著,很爽朗地笑了起來。
楊解放笑著說,“幹校,幹校裏有許多很了不起的人在改造。我在幹校十年了,也沒出來過,相見恨晚啊!最近我總感到有些什麼要變一變了,……。”
“同感同感,楊老師說的情況很重要,最近我也在報紙、廣播上聽到一些消息,好事啊!看來楊老師這幹校生涯是要畫上句號了。可惜呀,我們才認識。”李明森向楊解放敬了一杯剛煮的磚茶。又說“看來,這高窯子,我這一介書生也快要告別了,盡管二十年了,但我依然留戀著講壇啊!”李明森有些動情了,眼裏滾動著淚花。
兩個人正談論之間,家裏來了一位鄰居。鄰居胡須已是雪白,美髯銀絲一般垂於胸前,飄飄逸仙的姿態,楊解放斷定這胡須已蓄了好久,且是一位品味雅致,思想豁達的老者。老者一見到楊解放神情略微一愣,眼神也有些恍然地看著楊解放。
楊解放一時不知所措,也覺得眼前的老者有點奇異,怎麼老者仙風道骨,卻感到如此熟悉呢?他思索片刻,道:“敢問老先生籍貫?怎麼看您有些麵善啊!”
“中原人,都是中原人。明森這兒我是常來的,……。”老者說著哈哈笑了起來。老者看著楊解放道:“我也是覺得麵熟呢,……哦,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位朋友,……”
原來,老者就是張耀宗,那年楊富救了他,他靠著楊富給的幹糧盤纏,隱姓埋名,晝宿夜行,一路顛簸,往人煙稀少的大西北方向逃,最終落腳高窯子。張耀宗也是在近期覺得時事有些不一樣了,再加之年過古稀,葉落歸根,思鄉之情越來越濃。這天,他忽然想找李明森說說話,拿拿主意,看能不能回到故鄉去,“棄暗投明”,與家人團聚,過上正常人天倫之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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